擎天擂上那耻辱性的一幕,如同最恶毒的梦魇,日日夜夜缠绕着林凡。
他清晰地记得剑尖停滞在那无形气墙前的触感——那不是坚硬,而是绝对的、令人绝望的“拒绝”。记得自己倾尽全力轰出的真元,如何被冰冷地、完整地反弹回来,摧枯拉朽般撕裂他的经脉,重创他的脏腑。更记得那个身影,那个深蓝色的、自始至终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的身影,如何像一座无法逾越的神山,将他所有的骄傲、信念与力量,都碾压成齑粉。
“噗——”
静室中,林凡猛地从打坐入定中惊醒,又是一口淤血喷出,染红了身前洁净的蒲团。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不堪,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闭关已有旬日,外伤在宗门灵药的治疗下已近乎痊愈,但内里的创伤,尤其是心境的裂痕,却远非丹药所能弥补。
只要一闭上眼,擂台上的一切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陈闲那空洞的眼神,那诡异的“不动”,那反震回来的、属于自己的力量……每一次回忆,都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在他原本坚不可摧的道心上,狠狠锉下一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低声嘶吼,双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湖中那翻江倒海的痛苦与迷茫。
他是林凡!青云宗百年不遇的天才!自幼便被寄予厚望,修行一路高歌猛进,同龄人中从未遇过敌手!外门大比的冠军,在他眼中本是囊中之物,是他踏上更高舞台的起点!
可这一切,都被那个叫陈闲的家伙,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方式,彻底粉碎了。
不是惜败,不是棋差一着。
是碾压。
是完败。
甚至,对方可能都未曾真正将他视为“对手”。
这种认知,比失败本身更让他感到屈辱和绝望。
“凡儿。”
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宗主缓步走了进来。他看着爱徒那副憔悴狼狈、道心濒临崩溃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更多的是一种凝重。
“师尊……” 林凡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
“还在想擂台之事?” 宗主在他面前坐下,语气平和。
“弟子……不甘!” 林凡咬牙,眼中迸发出强烈的不忿,“他定然是用了什么邪法!或是身怀异宝!否则,否则怎么可能……”
“否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击败你,是吗?” 宗主接过了他的话,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凡儿,你可曾想过,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或许,那陈闲所走的,本就是一条你我无法理解的路径。”
“无法理解的路径?” 林凡猛地抬头,“师尊,您的意思是……”
“他周身无真元波动,无法宝气息,那防御并非能量屏障,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体现。” 宗主缓缓道,这些话他本不愿过早告诉林凡,但眼见其道心受损日益严重,不得不点破,“或许,他并非‘修炼’而来,而是……天生如此?或是获得了某种我等无法想象的‘传承’?”
“规则层面?天生如此?” 林凡瞳孔骤缩,宗主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开。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如果……如果陈闲的强大,是源自一种本质上的、近乎“道”的层面,那他的努力,他的天赋,在对方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看着弟子眼中刚刚燃起一丝光亮又迅速黯淡下去,宗主心中暗叹,知道仅凭开解难以奏效。他语气转沉,带着一丝严厉:“林凡!抬起头来!”
声如洪钟,震得林凡心神一凛,下意识地抬起头。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宗主目光如电,直视着他,“一次失败,便将你打击至此?你的向道之心,就如此脆弱不堪吗?!”
“我……”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沉溺于失败,一蹶不振!” 宗主的声音回荡在静室之中,“那陈闲再诡异,再强大,难道就能阻断你的道途?就能让你放弃毕生所求的长生大道?!”
“不能!” 林凡几乎是吼出来的,眼中血丝更密。
“既然不能,那便站起来!” 宗主喝道,“将此次失败,视为砺石!将那道身影,视为你前方必须跨越的高山!他强,你便要比他更强!他诡异,你便要以绝对的力量,破开一切诡异!”
“将陈闲……视为必须跨越的高山……” 林凡喃喃自语,涣散的眼神开始慢慢聚焦。宗主的话,像是一把火,投入了他冰冷绝望的心湖,虽然未能立刻驱散所有寒意,却点燃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火苗。
是啊,他怎么能就此倒下?
他还有漫长的道途要走,还有更高的境界要攀登!
陈闲今日能挡他一剑,难道还能挡他未来千剑、万剑?挡他金丹之威、元婴之能?
一股混杂着屈辱、不甘、以及被强行激发出的滔天战意,在他胸中汹涌澎湃。那几乎崩碎的道心,在这极致的情绪冲击下,竟然开始以一种扭曲而执拗的方式,强行弥合、重塑!
他将所有的挫败感,所有的怨恨,所有的迷茫,都化作了一股偏执的、指向唯一的动力——超越陈闲!雪洗耻辱!
林凡猛地站起身,虽然身形还有些摇晃,但眼神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疯狂。
“师尊,弟子明白了!” 他声音嘶哑,却透着钢铁般的决意,“此次败绩,是弟子道心上的一道裂痕,但亦是弟子脱胎换骨的契机!”
他转向擎天擂的大致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深蓝色的身影,一字一句,如同发誓,又如同魔障般低语:
“陈闲……”
“今日之辱,林凡铭记于心!”
“你,将是我林凡一生之敌!”
“待我出关之日,必以手中之剑,破你‘不动’之秘,雪今日之耻!”
“此誓,天地共鉴,道心为凭!”
话音落下,静室之内仿佛有无形剑气激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惨烈而决绝的气息。
宗主看着判若两人的林凡,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林凡的道心并未真正痊愈,只是用一种极端的执念强行维系,甚至可能因此走入偏激。但眼下,这或许是让他重新站起来的唯一办法。
“好。” 宗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潜心修炼,宗门资源,会向你倾斜。”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静室。
厚重的石门缓缓关上,将林凡与外界隔绝。
静室之内,重归黑暗与寂静。
林凡盘膝坐下,不再试图驱散脑海中的画面,而是任由陈闲那空洞的眼神、那诡异的站立姿态,清晰地烙印在心底,化作最深刻的鞭策与梦魇。
他闭上眼,开始疯狂地运转功法,吸纳灵气,冲击着那些因反震之力而滞涩的经脉。剧痛传来,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唯有额角暴起的青筋和淋漓的冷汗,昭示着他此刻承受的痛苦与内心的煎熬。
他将所有的痛苦,都化作了燃料,投入那名为“复仇”与“超越”的火焰之中。
这道火焰,或许能焚尽荆棘,助他登临更高的境界;也或许,最终会将他自身也焚烧殆尽。
但此刻的林凡,已别无选择,亦不愿选择。
陈闲,已成了他重塑的道心上,一个必须被斩灭的执念,一个必须被跨越的……心魔。
他的闭关苦修,从此染上了一层截然不同的、惨烈而偏执的色彩。
而这一切的源头,那个位于杂物处小屋中的身影,对此仍是一无所知,或许,即便知晓,也只会是处理器内核中一次微不足道的数据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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