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曹逸低头:“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指挥使,没有你,我恐怕早就暴尸荒野,哪会有今日的地位,即便你只是个小宫女,我也愿意向你俯首。”
沈晨夕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让思绪出现混乱。
“曹大人,你还是快起来吧,你贵为玄衣卫指挥使,不该向我这个才人行此大礼。”沈晨夕淡淡道。
曹逸却摇了摇头:“不,在救命恩人面前,怎可自恃身份高贵,此礼该行。”
“曹大人言重了。”沈晨夕往椅背上靠了靠:“当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别打扰我,就算是报恩。别的,也不需要你做。”
她救人的时候,也没奢求过要什么回报,那只是做了件应该做的事情。
曹逸目光灼灼:“其实,我也不只是为了报恩,夕夕,我……我……我心悦于你,我爱你!”
沈晨夕心跳如擂鼓,这简直是在悬崖边跳舞,危险得很。
“曹大人又在开什么玩笑,我如今是陛下的女人,如何能与别的男人谈情说爱,还请曹大人不要再说这些引人误会的话。”沈晨夕道。
曹逸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又再次炽烈起来:“你那也是迫不得已嘛,夕夕,我不在乎你和皇上有过什么。”
“别说了。”沈晨夕打断他的话:“曹大人,我是皇上的嫔妃,你这样私下见面,已是逾矩。”
殿内陷入一片沉寂。曹逸表情凝固,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
半晌,曹逸开口:“如果可以选择,你会接受我吗?”
沈晨夕深吸一口气:“不会,我爱的是陛下,就算能选择,选的也是陛下,曹大人听明白了吧。”
“夕夕,你……你真的爱上皇上了?”曹逸不太相信。
沈晨夕没想到曹逸会这样问,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失落。这位心狠手辣的指挥使,看起来竟有些孤独无助的模样。
“当然。”沈晨夕声音平稳如常:“陛下英明神武,待我温柔体贴,关怀备至,我为何不爱他?”
这句话像是把双刃剑,既刺痛了曹逸,也割伤了她自己的心。
沈晨夕为拒绝曹逸表达的爱慕之意,不惜撒谎,说自己喜欢皇帝,以此让曹逸离自己远远的。
皇帝也是害她家人惨死的凶手之一,她不可能真的爱上皇帝,况且,这皇帝喜欢美貌,也不是真的爱她。
她若是丑八怪,即便再怎么楚楚可怜,柔弱至极,皇帝也不会产生多大兴趣,甚至觉得难看,反生厌恶。
曹逸是否是真心示爱,沈晨夕不确定,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被情爱牵绊。
断绝情爱,复仇之路才畅通。
曹逸突然上前一步:“夕夕,你肯定是骗我的,如果你真的爱他,又为何要隐瞒身份接近他,欺君之罪,一旦坐实,可是要杀头的。”
沈晨夕心中冷笑:“在他们眼里,安国公沈南松一家早已经死干净了,若不隐瞒身份,如何入得了这深宫,现在,我没有任何亲人,谁也无法证明我是谁。”
当初,禁卫军统领高之山随同御前大太监孟德福奉旨诛杀沈家满门,向皇帝汇报的结果是全部斩杀,无一活口留下,如果说还有个女儿在宫里,那这欺君之罪是要落到不少人身上了。
沈晨夕成功地在赵擎心目中树立了柔弱的形象,没有真凭实据,就拿她的身份做文章,其实用处也不大。
“安国公府满门被杀,难道曹大人怀疑我是安国公府的人,天下面容相似者也有,莫非世上与我相似之人,都是安国公的女儿?”沈晨夕注视着曹逸。
曹逸沉默了片刻,主动接受她给自己洗的脑:“没错,安国公府满门被杀,所有人都死了。”
沈晨夕进宫之前,利用药粉使自己脸上生出红疹,待红疹消失,脸也圆润了几分,看起来和她那死去的姐姐并不是很像。
面容相似,并不稀奇,有个宫女的侧脸,看起来和秦昭仪几乎相同,韩采女有一回认错人,竟对这宫女行礼,她和那宫女因此尴尬了好几天。
大家都以为安国公府满门死绝,没有足够的疑点,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觉得沈晨夕是侥幸逃脱的安国公幼女。
“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曹大人自便。”沈晨夕急忙动身,再不走,又要被人怀疑跟谁私会了。
“夕夕。”曹逸叫住她:“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即使……即使你选择爱皇上,也是如此。”
沈晨夕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她推开沉重的殿门,快步而去。
曹逸等沈晨夕走远,身形轻晃,如疾风般闪出殿外。
回含玉殿的路上,沈晨夕思绪如麻。曹逸的行动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他的存在,成了最大的变数。
不过,曹逸在向她表达爱慕之情时,目光是虔诚的,没有隐藏。
如果曹逸真的能提供帮助,以后对付镇北大将军也会省不少力。
白桃正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看到沈晨夕的身影,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上来。
”主子,您怎么在外头逗留那么久,晚膳奴婢已经准备好了,快用膳吧。”白桃道。
沈晨夕进屋:“散步时迷了路,走得有些累,找地方坐了坐,所以回来得晚。”
她不想告诉白桃关于曹逸的事,不是不信任,而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晨夕吃饭时,两眼盯着墙壁,若有所思,赵擎正巧走到门外,他对白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靠近沈晨夕。
白桃见状,也悄悄退开。
沈晨夕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便突然从背后环抱住她,令沈晨夕浑身一僵。
“爱妃,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晨夕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转身面对赵擎:“陛下,您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故意吓臣妾。”
赵擎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朕是想给爱妃一个惊喜,爱妃这胆量还是太小。”
“陛下明知臣妾胆小,为何还要这么做,臣妾的身子才刚好,哪经得起惊吓?”沈晨夕道。
赵擎放开手臂:“这么说,倒还是朕的不对了。”
沈晨夕垂首:“臣妾不敢,陛下做的事情,自然是对的,日后,臣妾定会好好锻炼自己,提升一下胆量,不至于轻易被陛下吓到。”
赵擎问:“刚才看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在想什么呢?”
沈晨夕快速调整思路,回道:“臣妾在想……文妃姐姐怀了身孕,那孩子应该和他母亲一样,很可爱吧。”
赵擎笑道:“怎么,你也想要个孩子。”
“孩子,谁不喜欢啊。”沈晨夕停顿片刻,续道:“只可惜臣妾这肚子不争气,总没有动静。”
赵擎只当她单纯无知,笑着说:“傻瓜,你侍寝也没几日,哪能这么快就怀上,若每次都那么幸运,恐怕这宫里早就一大堆娃娃了,来日方长,机会还多着呢,今晚,便给你这个机会,爱妃可得接住了。”
沈晨夕勉强挤出笑容:“臣妾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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