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深,赵擎按例去了皇后的凤仪宫,沈晨夕不用接驾,便和乌梅坐在桌子边,一起吃刚成熟的葡萄。
“娘娘,那避暑园的风光如何?”乌梅问道。
沈晨夕回答:“避暑园建在山中,那里有开阔的湖面,成片的荷花,亭台楼阁,清泉小溪,相映成趣。”
乌梅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听起来真美。”
沈晨夕道:“宫外这么美的地方,那可多着呢,又何止这一处,乌梅,你以后想出宫看看这片大好河山吗?”
乌梅轻叹一声:“恐怕是没机会了吧,奴婢这辈子,还能出得了这皇宫嘛。”
“别想得那么坏,若有朝一日,你真有机会出宫,去看看那些美丽的风景呢。”沈晨夕说:“外面世界很大,有高山大川,有市井繁华,还有……自由。”
最后一句话,沈晨夕说得很轻。
乌梅道:“娘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晨夕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今日跟你说的这些话,你莫要往外讲。”
乌梅重重点头。
沈晨夕和乌梅讲了避暑园内发生的一些趣事,但对齐王赵湛威胁自己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次日,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后宫,太后突发恶疾,高热不退,好几名太医都摇头叹气,束手无策。
赵擎闻讯,立即赶往慈康宫,后妃们得到消息,也陆续前往。
“母后何时病倒的?”赵擎沉声问太医。
太医中有人回话:“太后娘娘昨日晚膳后突然晕厥,至今未醒……”
赵擎怒喝一声:“废物,朕养你们何用!”
沈晨夕赶到慈康宫时,太后的床边已经站满了太医,赵擎负手而立,神情忧虑。
太后躺在锦帐之内,额头上贴着膏药。
“陛下。”沈晨夕上前行礼,轻声问道:“太后娘娘如何了?”
赵擎眉头紧锁:“太医也弄不清原因,有些说是受热,有些说是受寒,药用了三剂,也没见好转。”
说罢,便向太医院的院首章太医挥了挥手,示意他来说明。
章太医道:“太后娘娘脉象紊乱,其症状似寒非寒,似热非热,老臣行医五十载,也从未见过如此怪症。”
其他太医也摇头叹气,似乎是没有办法医治了。
沈晨夕察觉到李元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微微侧头,却见李元琅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看来,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并非太后患重病那么简单。八成,又会牵扯到自己。
赵擎握住太后的手:“母后,您现在感觉如何?”
太后微微睁眼:“皇儿,哀家……浑身难受……”
沈晨夕心中起疑,但没有说什么话。
三日过去,太后的病情每况愈下,毫无起色。赵擎日夜守在慈康宫,眼下的青黑变得愈发明显。
到第四日清晨,齐王赵湛入宫求见,前往慈康宫探望太后。
“皇兄,臣弟听闻母后染恙,特来探望,不知母后病情怎样,可有好转?”赵湛颇为关心地问道。
赵擎摇头:“不仅没有好转,好像还更加严重了,太医院的太医也查不出是什么病,朕这几日,头疼得很呐。”
赵湛犹豫片刻,缓缓开口:“臣弟倒是认识一位法师,此人精通驱邪治病之术,母后的病,或可让他一试。”
赵擎将信将疑:“驱邪治病之术,该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吧。”
“皇兄。”赵湛压低声音道:“既然母后的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那何不试试别的办法,这位法师曾在臣弟的封地上治愈过类似怪症,也许,他真能治好母后。”
赵擎犹豫间,突然传来太后虚弱的呼唤:“皇儿。”
“母后有何吩咐?”赵擎忙道。
太后挣扎着要起身:“哀家……哀家刚才梦见先帝,先帝说……宫中有邪祟作乱。”
赵擎大惊:“母后切勿多虑,您乃凤体,邪祟岂敢作乱,儿臣以为,母后只是得了复杂的病症。”
太后却固执地摇头:“不,哀家知道,这不是寻常病症,让法师来……试试。”
面对母亲的恳求,赵擎终于妥协:“既然母后要试,那儿臣即刻就去安排。”
赵湛道:“皇兄,臣弟清楚那位法师的住处,只需捎一封书信,快马加鞭,七日之内便能到达。”
赵擎派人将书信送往赵湛所说的地方,六日后,那法师果然到达。
法师入宫那日,天色有些阴沉。
那法师身着灰色道袍,头戴莲花冠,手持拂尘,身后跟着两个小道童,一人捧八卦镜,一人持桃木剑。
沈晨夕站在嫔妃队列中,冷眼旁观。
那法师约莫五十岁上下,年纪与太后相近,面容瘦削,双眼却炯炯有神,行走时袍袖生风,看起来确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贫道元清子,拜见陛下。”那法师向赵擎行礼时,腰间的铜钱叮当作响。
赵擎带着疲惫坐下:“法师不必多礼,太后病重,还望法师施以援手。”
元清子捋须道:“贫道需先观太后气色,再行定夺。”
赵擎指引元清子一行人移步在太后床边。沈晨夕敏锐地注意到,容妃紧跟在赵湛身侧,两人时不时交换眼神。
元清子绕着太后的凤床走了三圈,时而甩甩拂尘,时而掐指念叨,最后停住脚步,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符,在烛火上点燃,让那符燃烧后的灰烬落入清水中。
整个仪式诡异而神秘,殿中众人屏息凝神,连赵擎都不由得皱起眉头。
“如何?”赵擎急切地问道。
“陛下请看。”元清子指着碗中打转的灰烬:“灰迹蜿蜒成蛇形,此乃阴邪侵体之兆,太后娘娘并非寻常病症,而是被阴气所扰,邪祟缠身。”
赵擎不是十分相信:“法师此言当真?”
元清子肃然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太后娘娘乃是被宫中阴气所冲,需作法驱邪,再服灵药,方可痊愈。”
太后虚弱地点头:“就依法师所言吧。”
法事定在酉时三刻进行。
慈康宫前的庭院中,元清子命人设下法坛,摆上香烛等供品。
做完准备,元清子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沈晨夕站在嫔妃队列中,感到莫名的不舒服,那法师的咒语忽高忽低,鬼哭狼嚎似的,本身就透着股邪气。
赵擎的目光在元清子和太后之间来回游移,心想,他这样作法是否真有驱邪治病的功效。
突然,元清子大喝一声,右手桃木剑东劈西砍,左手拂尘上下翻飞,看得众嫔妃眼花缭乱。
元清子耍完一通把戏,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对赵擎说:“此乃贫道炼制的九阳丹,太后娘娘服下此丹,便可祛除邪毒。”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颗赤红的丹丸。
“此丹虽能祛除邪毒,不过……”元清子似乎有些不方便开口。
赵擎追问道:“不过什么?”
元清子面露难色:要想让太后娘娘彻底康复,并且不再复发,还需一位命格特殊的嫔妃,前往城外的天马寺为太后祈福七日。”
赵擎看向众嫔妃:“你们谁愿意去天马寺为太后祈福。”
容妃很快站出来,像是早有准备似的:“臣妾愿往。”
正在赵擎要答应她的时候,元清子猛地开口:“娘娘可曾做过宫女?”
容妃摇头:“未曾,本宫出身世家大族,怎会做过宫女,你该不会想阻止本宫为太后祈福吧。”
“不敢。”元清子急忙解释:“为太后娘娘祈福的嫔妃,必须要做过宫女才可,否则便不灵验,去了也是无用,贫道说话直爽,还请娘娘息怒。”
容妃甩袖退开:“罢了。”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沈晨夕,整个后宫,只有她做过宫女。
沈晨夕感到数十道目光如箭矢般射来,其中赵湛的眼神最为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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