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德十三年,是个多事之秋,四月过半,京城下过几场绵绵细雨后,天气渐渐变得暖热起来。
初夏的皇宫,朱墙碧瓦间已有了几分暑气,短暂的春天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溜走。
御花园里的荷花刚刚冒出尖角,碧绿的荷叶铺满了整个池面,露水在荷叶上滚动,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微风拂过,带着初夏特有的干热气息,吹得宫墙边的树枝轻轻摇曳。
御书房内,赵擎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几日,他虽然没做什么事,却感觉非常疲乏。
“皇上,兵部急报!”孟德福匆匆进来,双手捧着一封加急文书。
赵擎接过文书,拆开一看,脸色骤变。
文书上赫然写着。
“四月初八,江南起义军攻破庐州,庐州知府殉国,叛军已渡江北上。”
“啪”,赵擎将文书重重拍在案上:“庐州乃是江南重镇,怎会如此轻易失守?传旨,即刻召百官入宫议事!”
孟德福领命而去。
赵擎起身踱到窗前,窗外繁花红艳,他却无心欣赏。
不到半个时辰,群臣齐聚大殿。
兵部尚书率先出列:“启奏陛下,据报,江南起义军已有数万之众,他们号称替天行道,庐州守军寡不敌众,最终惨败,致使庐州被起义军攻占。”
“替天行道?”赵擎不由冷笑起来:“真是岂有此理,朕是天子,他们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造朕的反,好得很,好得很呐!”
“听闻贼寇首领诡计多端,先是派人混入城中作内应,又趁夜突袭……”
“这些刁民,朝廷不过是多收了他们的税银,就联合起来反抗,当真该杀。”
“陛下,若不迅速派兵镇压,那些贼寇一旦逼近京城,恐会酿成大祸啊!”
众大臣各抒己见。
“诸位爱卿,对此有何良策?”赵擎环视群臣。
殿内沉默片刻。礼部侍郎周斌出列道:“臣以为,当派得力大将即刻南下,以雷霆之势镇压叛乱。”
“周爱卿认为,何人可担此重任?”赵擎问。
周斌略一沉吟:“镇北大将军萧翎,骁勇善战,可调其南下平叛。”
萧翎战功赫赫,确实是合适人选。
赵擎心中并不希望萧翎出兵镇压起义军,因为萧翎已经功高震主,不能让他一直立功。
若所有战事都交给萧翎解决,就好像没了萧翎,就不能打仗一样。
“萧将军确实骁勇善战,但他手握重兵多年,若再立新功……”一位大臣说出了赵擎的心声。
“可除萧将军之外,还有哪位将军能平息叛乱,等他们打到京城门口再调兵遣将,那就来不及啦。”周斌道。
“罢了,我们与北邬已经谈和,外患暂不用考虑,传朕旨意,命萧翎即刻率五万精兵南下,务必在一个月内平定叛乱!”赵擎最终拍板。
他不想任用萧翎镇压起义军,但是除萧翎之外,一时又找不到可用之人,赵擎迫不得已,只能派萧翎去。
他感受到萧翎对皇权的威胁越来越大,琢磨着如何削弱萧翎的势力。
庐州城外,硝烟弥漫。
城外三十里处,萧翎的大营驻扎在一片开阔的地面上,远处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的声响。
萧翎站在沙盘前,手指在代表起义军的小旗上轻轻一拨:“他们以为攻下庐州就能高枕无忧,可笑,本将军必要叫他们有来无回!”
副将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将军神机妙算,如今他们四面被围,已成瓮中之鳖,无路可逃。”
萧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传令下去,明日寅时发起总攻,顽抗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帐内众将齐声应和,声音震得营帐微微颤动。
在萧翎的眼中,无论是敌军还是平民百姓,都是自己建功立业路上的垫脚石,只要能立军功,哪怕是手无寸铁的妇孺,也照杀不误。
与北邬交战的过程中,萧翎的策略就是多杀人,只要不肯归顺自己的,就杀。
把他们算在敌军里面,向朝廷上报的斩首数量越多,赏赐也就越多。
次日黎明,起义军还沉浸在睡梦中,突然被震天的喊杀声惊醒。战马嘶鸣,刀剑出鞘,整个营地瞬间陷入混乱。
义军的一位首领匆忙披甲上马,只见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骑只,黑压压的,如潮水般扑来。
箭矢如雨,火把如星,起义军士兵惊慌失措,四处奔逃。
“撤,撤!”义军首领大声吼叫,声音嘶哑,他挥舞长枪,亲自断后,但为时已晚。
萧翎亲率精锐将起义军分割。
战斗持续到午时,起义军死伤惨重,其中一位首领也被生擒。
“众将士听令,杀进城中,剿灭贼寇!”萧翎振臂高呼,看样子,是打算屠城。
“将军,可城中多数是无辜百姓……”有副将不忍心看到即将发生的场面。
萧翎目光如刀:“乱世当用重典,不如此,何以震慑其他叛乱者,不愿归顺者,一律以叛贼论处!”
三日后,庐州城内的义军,除部分投降外,其余几乎全部被杀。
经过一番残酷镇压,萧翎又派出多路兵马,清剿周边残余的起义军,投降的精壮者被编入军中。
短短半月,起义军元气大伤,主力覆灭,只有少数残余还在别的地方抵抗。
萧翎收编了近万降卒,实力大增。
捷报传回京城,朝野震动。赵擎看着萧翎的奏报,眉头紧锁。
“陛下,萧将军立此大功,应当重赏才是,臣建议陛下设宴为萧将军庆功,以示皇恩浩荡。”周斌率先开口。
赵擎抬眼:“周爱卿以为,当如何封赏?”
周斌道:“萧将军已是镇北大将军,按功勋,还可晋爵至国公,赐金银珠宝,良田美宅……”
这些话,明为替萧翎论功行赏,实则加重了赵擎对萧翎的猜忌。
他们为什么老是替萧翎说好话,是不是私底下和萧翎有什么来往?是不是萧翎收买了他们?
赵擎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周爱卿所言极是,传旨,命萧翎十日内返京,朕要设庆功宴为他庆功。”
“臣以为不妥。”一位老臣出列,奏道:“萧将军虽平叛有功,但他在庐州也有屠杀无辜百姓的过错,功过相抵,不宜行如此封赏。”
赵擎似笑非笑:“你不怕被他记恨?”
“老臣为江山社稷计,何惧个人恩怨。”那人挺直腰板,声音铿锵有力。
赵擎的目光在群臣脸上扫过:“此事,朕自有计较,诸位爱卿不必多言,庆功宴,无非是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给萧将军一个脸面罢了。”
昭阳宫。
沈晨夕坐在大殿中央,手里把玩着一根枯草,初夏的阳光透过枝叶缠绕的藤蔓,在她的衣裙上投下斑驳光影。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乌梅端着一碗药走近:“娘娘,该喝药了。”
沈晨夕恍若未闻,专注地将草茎扯成几段,放在水中浸泡。她口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乌梅叹了口气,舀了一勺药送到沈晨夕的嘴边:“娘娘,这是安胎药,对您和小皇子都好。”
沈晨夕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乌梅,缓缓张开嘴巴,任由乌梅将药喂入。
“娘娘,您可还记得,有一回奴婢生病,您也像这样给奴婢喂药?”乌梅一边服侍,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往事,试图让沈晨夕恢复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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