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均分与希望
春分这天，青风村的太阳不偏不倚地悬在头顶，把田野分成明暗相等的两半。晨露还挂在草叶上，被阳光照得像碎钻，两界田的泥土经过惊蛰的雨水浸润，变得湿润而松软，踩上去能陷下半寸，带着微微的弹性，像块刚发好的面团。
我和父亲推着播种机走在田垄上，机器的料斗里装着两生稻的种子，金黄饱满，混着少量异界的“促长晶粉”。父亲握着扶手，控制着播种的速度，种子顺着管道均匀地落进开好的浅沟里，身后的覆土轮轻轻一压，就把种子盖得严严实实。“春分播种要‘深浅一致，疏密得当’，”父亲盯着机器上的刻度，“深了出不来，浅了怕鸟啄，得刚刚好。”
星璃和她的阿爸在另一块田里播甜晶麦种子，用的是异界的能量播种器，蓝幽幽的能量束在地上划出细沟，种子随着光束落下，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这麦种得播得比稻种密些，”星璃的阿爸调整着能量强度，“它的分蘖力强，密点才能高产。”能量束扫过之处，泥土微微发热，能加快种子的萌发。
田埂上，秦老汉带着妇女们撒有机肥，人界的腐熟粪肥和异界的“能量菌肥”混在一起，黑黝黝的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这肥得撒匀了，”秦老汉用木耙把肥料耙进土里，“就像给娃喂奶，多了撑着，少了不够，得恰到好处。”妇女们边撒边说笑，竹篮里的肥料很快见了底，田垄上留下一串串轻快的脚印。
母亲和岳母提着竹篮送来早饭，是刚蒸好的菜包，用的是新磨的两生稻面粉，馅里放了脆晶菜和云兽肉，热乎的咬一口，汤汁顺着嘴角流。“春分要吃‘春包’，”母亲给我们递过包子，“包着菜，像包着春天，吃了浑身有力气。”篮子里还有热豆浆，掺了点甜晶麦粉，喝着带着淡淡的甜香。
孩子们在田边的空地上放风筝，风筝是用薄竹篾和异界的透光纸做的，画着两界花和麦穗的图案，在春风里飞得高高的。小胖墩的风筝线缠在了一起，急得直跺脚，阿羽赶紧用能量帮他解开，两人拉着风筝跑，笑声比风筝飞得还高。“风筝线要顺着风，”阿羽教小胖墩，“就像种子要顺着土，才能长得好。”
中午，播种机暂时歇了，父亲和星璃的阿爸坐在田埂上抽烟，算着今天的进度。“稻种播了五亩，麦种播了三亩，”父亲掏出本子记着，“照这速度，三天就能播完，正好赶在春雨前。”星璃的阿爸点头：“我让村里的年轻人去修引水渠了，播完种就得浇水，可不能耽误。”
我和星璃在检查刚播好的种子，她用能量检测仪贴近地面，屏幕上显示着种子的活性值：“都活着呢，活性比去年还高。”她忽然蹲下身，指着田埂边的一簇青草，草叶间开着朵小小的黄花，“你看，这是‘报春菊’，春分一到准开花，比日历还准。”
下午，风变得暖和起来，带着泥土的气息拂过田野。我们给刚播好的种子浇了第一遍水，人界的滴灌管和异界的能量喷头一起工作，水流细细的，均匀地渗进土里，不冲不淹，刚好能让种子喝饱。“这水叫‘醒根水’，”父亲看着水慢慢渗入土中，“喝了这水，种子就能醒过来，开始扎根了。”
星璃拿出《两界农事录》，在田边记录：“春分播种，两生稻深度一寸，行距一尺；甜晶麦深度半寸，行距八寸；首遍浇水量每亩三十斤……”她在本子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一半在田垄上，一半在田垄下，“你看，春分的太阳最公平，给每块田的光都一样多。”
傍晚，夕阳把田野染成金红色，刚播好的土地平平整整，像块巨大的画布，等着种子画出绿色的图案。远处的引水渠修好了，年轻人正试着放水，清澈的水流顺着渠沟缓缓流淌，映着晚霞，像条金色的带子。
“你看这土地，”星璃望着远处，眼里闪着光，“播下种子，就像埋下希望，只要好好照料，秋天准能有好收成。”我点头，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到泥土的温度从指尖传来，踏实而温暖。
忽然明白，所谓的春分均分，从来不是简单的昼夜平衡，而是这共播的希望——你播稻种，我撒麦种；你浇水，我施肥；你用经验把握深浅，我用能量监测活性，像这春分的阳光与雨水，公平地滋养着每一寸土地，让每一颗播下的种子，都能在共同的守护下，带着两界人的期盼，破土而出，奔向饱满的金秋。
夜色渐浓，田野里静悄悄的，只有水流的声音在田埂间回荡，像在给沉睡的种子唱摇篮曲。我们的希望，就埋在这春分的土地里，在寂静中积蓄力量，等着用新绿，装点下一个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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