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空间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陈默站在那里，耳边回荡着那个问题：
“汝之剑——为何而挥？”
剑为何而挥？
最初，只是为了活下去。在竞技场里，每一剑都是为了从死亡边缘爬回来。
后来，为了变强。为了不再被规则束缚，为了握住自己的命运。
再后来……为了守护吗？像那个老兵说的“血肉长城”？像雷昊泽燃烧生命冲向巨鲸？像云梦清即使倒下也要看向爱人的方向？
不。
陈默抬起手，虚握，仿佛剑柄仍在掌心。
“我的剑……”他低声说，声音在纯白空间里激起涟漪，“为斩断而挥。”
“斩断弱小的过去，斩断命运的枷锁，斩断威胁我生存的一切——也斩断，挡在我在乎之人面前的障碍。”
“如果这就是勇敢……”他抬起头，对着虚无，“那我的勇敢，从第一次在竞技场向敌人挥剑时，就没有忘记过。”
第二个问题紧接着降临，如同审判：
“汝之勇敢何在？是否遗忘勇气？”
遗忘？
陈默笑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面对敌人时面对未知的勇气，想起了在竞技场被撕裂胸膛仍挥出的最后一击，想起了面对亡灵巨鲸时哪怕知道不敌也要跃起接住雷昊泽的瞬间。
“勇气不是不恐惧。”他缓缓说，“是恐惧到浑身发抖——依然选择挥剑。”
“我没有遗忘。它就在每一滴血里，每一次心跳里，每一次明知会死却还要向前冲的愚蠢决定里。”
纯白空间静止了。
然后，开始旋转、收缩、坍缩成一点——最终化为一道炽烈的金光，撞进陈默的眉心！
“那么——”
无数声音重叠，苍老的、年轻的、嘶哑的、清亮的，却都带着同样的斩铁之音：
“勿忘此心。”
“此即——”
“遗忘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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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
深海。
陈默猛然睁开双眼！
金光从他体内迸发——不是金骨岚那种温暖守护的光，而是更加锐利、更加灼热、仿佛能斩开一切阴霾的勇气之光！
身体在金光中飞速重组。破碎的骨骼接续，蒸发的血肉再生，枯竭的源核如同注入星火般重新燃烧，而且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低头看向胸前——金骨岚项链依旧黯淡，但已不再需要。
因为勇气，已成为他新的铠甲。
耳边响起层层叠叠的低语，跨越种族、跨越时间，那是所有曾握紧剑的萨拉弗先辈们最后的叮嘱：
“为了勇敢——”
“挥出你的剑——”
“不要忘记——你的勇气！！！”
陈默踏破海水，冲天而起！
亡骸巨鲸残存的独眼刚刚锁定了海底那团复苏的金光，就看到一道身影撕裂海面，手中禁灵长剑裹挟着从未有过的锋芒直斩而来！
这一剑，没有任何元素崩解，没有任何复杂技巧。
只有最纯粹的、灌注了“遗忘的勇气”的——斩！
剑光划过巨鲸仅剩的半边颅骨。
一道深达两米的斩痕凭空出现，边缘光滑如镜，金色火焰从伤口中疯狂喷涌！
巨鲸发出痛苦的嘶鸣，残存的尾骨狠狠抽向陈默。
金光一闪。
陈默不避不让，迎着尾骨冲去，长剑在身前划出十字——尾骨与剑锋碰撞的瞬间，骨骼表面炸开无数细密裂痕！
接下来的一小时，海岸线上所有人目睹了神话般的战斗。
一道金色人影如同不屈的雷霆，围绕着山峦般的骸骨巨鲸疯狂斩击。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光与震耳欲聋的轰鸣，每一次斩击都从巨鲸身上剥离下大块残骸。
巨鲸的反击越来越疯狂，暗金吐息、骨骼穿刺、能量爆发——但陈默身上的勇气金光仿佛最坚固的屏障，所有攻击在触及金光时都被削弱、偏折、甚至反弹！
“他……突破了？”云梦清扶着苏醒的雷昊泽，声音颤抖。
“不，”雷昊泽金色瞳孔中倒映着天空中的战斗，“那是……比突破更可怕的东西。”
那是将某种信念，化作了实质的力量。
终于，在又一次硬撼巨鲸的头骨冲撞后，陈默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拍向海岸！
他如同一颗陨石砸进沙滩，拖出上百米的沟壑，最终单膝跪地，用长剑支撑着身体。
鲜血从嘴角溢出，金光黯淡了三分，但他依然抬着头，剑尖笔直指向海面上仅剩头骨和半截脊椎的亡骸巨鲸。
站不起来，却绝不倒下。
巨鲸独眼中火焰跳动，它似乎也到了极限，残骸开始不稳定地震颤，金色光芒从每一道裂缝中逸散。
但它仍然张开了下颌，胸腔深处，最后一点暗金光芒开始凝聚——
那是同归于尽的一击。
陈默握紧剑柄，准备迎接最后冲击。
就在这时。
天空，裂开了。
不是云层散开，而是空间本身——如同被无形巨手撕开一道长达千米的缝隙。
缝隙中涌出的不是黑暗，而是混乱到极致的色彩与情绪：愤怒的红、悲伤的深蓝、狂喜的亮紫、绝望的灰黑……无数情绪如同潮水般翻涌，混合成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混沌风暴。
而在风暴中心，两道身影缓缓降临。
一个优雅到极致整个人散发着各种情绪的气息全是对情绪与尸体渴望的眼神。
另一个略显瘦削，穿着破损的抽象风格牛仔装，金色骨手正不耐烦地掏着并不存在的耳朵。
bro抬起头，眼眶中的灵魂之火锁定亡骸巨鲸，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恼火、嫌弃和“终于找到你”的复杂叹息：
“他妈的……就是你这孙子，偷了bro我的骨屑还在这儿撒野是吧？”
而旁边那位优雅的身影——莫特格雷夫嘴角开始发笑。
空气，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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