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羊胡执事神色木然,对周遭一切恍若未闻,引着二人续往前行。
长廊幽深,如不见首尾的巨蛇。
两侧朱门紧闭,初行时,尚闻男女笑语,酥骨销魂;行之愈深,靡靡之音渐去,转为凄厉惨嚎,间杂金铁拖曳、长鞭破空之声,时有男子闷哼与女子尖啸,不似仙家洞府,反如九幽刑堂。
陈默心头凛然,强压下翻腾之意,垂目敛神,只以眼角余光戒备。
他发觉廊道光可鉴人,壁上嵌有明珠,又有微风流动,显是布有阵法。
此地秽与洁并存,处处透着一股诡异规矩。
正思忖间,路过一扇半开的房门。
内里却异常安静,只闻女子低笑与梳头之声,清脆悦耳,与此地格格不入。
一个娇嫩嗓音道:“姐姐,你这头秀发当真好看,又黑又亮,滑如绸缎。”
另一个声音柔声应道:“傻丫头,此乃‘太阴玄煞功’滋养之效。日后你用了宗门发的‘凤阴露’,也是一般。”
“那太好了!听说凤阴露能让肌肤也变得吹弹可破呢!”
“何止如此,”先前的声音笑道,“更要紧的是能固本培元,增长功力。上次那个不听话的药渣,若非姐姐功力胜他一筹,还真不易炮制。”
话语虽亲昵,内容却叫人心中发毛。
赵虎素来好奇,哪里忍耐得住,伸长脖子朝门缝里偷觑。
只一眼,他便吓得面无人色,猛然缩回,嘴唇哆嗦,望向陈默,目中满是惊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默心下一沉,知他必是瞧见了什么骇人之事,趁执事未曾留意,亦错步望去。
只此一眼,便叫他血液几近凝固。
室中竟是一对孪生姊妹,容貌身段无一不肖,皆是倾城绝色。
二人并坐床沿,身披粉色薄纱,冰肌玉骨。
其一正手持犀角梳,为另一人梳理及腰长发,眉眼间满是温柔,动作轻缓,仿佛呵护着稀世奇珍。
然二人脚下,赫然散落着数件奇形铁器,粗者竟如小臂,不知何用,望之令人心寒。
那梳头女子似有所觉,霍然抬头,一双清冷妙目穿过门缝,直直与陈默对上。
她非但不惊,反倒嘴角一挑,露出一抹玩味笑意,更将手中犀角梳朝他遥遥一举,状似招呼。
陈默只觉胸中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急忙收回目光,再不敢多看一眼,额上已不知不觉渗出冷汗。
陈默只觉五内俱焚,先前所见所闻,已是匪夷所思。此刻再睹此景,方知这合欢宗的扭曲诡谲,远超自己想象。
行不多时,那山羊胡执事忽地驻足,停在一扇门前。
此门迥异寻常,乃黑沉铁木所制,上刻符文,隔绝内外。
众人正自揣度,忽闻“砰”然巨响,那铁木重门竟被人生生踹开,撞墙反弹,将掩未掩之际,露出门内一角。
只见房中陈设奢靡,一男子身着华服,面容阴柔,正厉声斥责。
其脚下跪着个魁梧大汉,赤着上身,筋肉虬结,背上鞭痕烙印交错,更有数个血洞汩汩冒血,瞧来触目惊心。
那大汉垂首跪伏,宽阔脊背不住颤抖,宛如一头被驯服的恶兽。
“废物!此等小事亦办不好,要你何用!”阴柔男子的声音尖刻刺耳,隔着门缝传出。
“李师兄饶命!是那厮太过狡猾,小人一时不察……我下次定将他生擒了来,献与师兄!”虬髯大汉的求饶声卑微谄媚,与其魁梧身形大相径庭。
“下次?你还想要下次?”阴柔男子冷笑一声,“罢了,正事不成,便办些别的。滚过来,背对我!”
叱声未落,便听“咚”的一声闷响,似是重物倒地。
紧接着,一声压抑至极的痛哼自门缝逸出,短促而扭曲,旋即戛然而止。
铁门“哐当”一声合拢,门上符篆幽光一闪,内外声息顿告断绝,再无半点声响传出。
一门之隔,恍如阴阳两界。
陈默几人立在门外,噤若寒蝉。
赵虎牙关打战,声音发颤,凑到陈默耳边,气若游丝道:“那是外门的李师兄,李玄阴……他……他修的是一门邪功,能……能以阳补阳。”
陈默闻言,浑身汗毛倒竖。
赵虎咽了口唾沫,续道:“他专好寻些体魄强健的体修,初时百般折磨,待时日一久,那人便如中蛊,神魂为其所控,任打任骂,甘之如饴。方才那大汉,人称‘铁臂熊’,半年前尚是条宁折不弯的硬汉,唉……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女采女,男补男……陈默只觉一股寒气从足底直贯顶门。
山羊胡执事对此恍若未见,只冷冷瞥了眼那扇铁门,确认符文无碍,便转身续行。
陈默双腿发软,机械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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