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默方回绛云霄房。
他怀中紧抱那柄凡铁长剑,似怀抱至宝。
他自觉已觅得正道,一条独属于他自己的通天剑道。
此道与胡璇无干,与这绛云霄房的污秽亦无干。
他抬眼四顾,只觉这满地腻光的地砖,这周遭靡靡之气,无一不俗,无一不秽。
此地乃销金窟,英雄冢,岂是练剑之所?
他陈默立志成为剑仙,又怎能在此浊流中蹉跎岁月?
心意一定,再不迟疑,当即迈步径往执事房行去。
院中童子见他走来皆是神色一凛,远远便让出道路,不敢有半分冲撞。
昔日同侪,如今却畏他如虎,只因他是胡师姐跟前的“红人”。
陈默对此视若无睹,只昂首前行,眉宇间已无半分旧时卑微之色。
执事房门前,王胖子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手执着个油光光的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忽见陈默身影,他手一颤,鸡腿险些堕地,忙不迭在衣襟上胡乱抹了抹油手,颠着一身肥肉迎上前来,脸上堆满了笑,比昨日更见谄媚。
“哎哟,陈师弟!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可是有事要吩咐师兄?”
陈默面无表情,开门见山道:“王执事,我今日来,是想辞去这净庐童子的差事。”
王胖子脸上的笑容霎时凝住,肥肉一抽,小眼中满是惊愕。
“辞……辞了?师弟说的是哪里话?”
他定了定神,结结巴巴问道:“莫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伺候不周,冲撞了师弟?你只管说,我这就去剥了他的皮!”
他只道陈默是借故拿乔,想多讨些好处。
陈默淡淡道:“与旁人无干。我心意已决,还请王执事允准。”
语气虽平,却有一股不容转圜的决绝。
王胖子这下真急了,这陈默是他攀附内门弟子胡璇的唯一门路,岂能轻易放走?
他若一走,自己上哪再寻这般好的人情?
“师弟,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王胖子急得搓手,赶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你听哥哥一言,这绛云霄房的差事,听着虽不雅,油水之丰,宗门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如今你得了胡师姐青眼,日后前程更是不可限量。地字号房最清省的活计,哥哥都已为你留着,你每日只需去逛上一圈,应个卯便成,余下的事,自有旁人替你做了。那月钱、孝敬,更是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他见陈默不为所动,又凑到其耳边,说得更是恳切:“师弟,背靠大树好乘凉。胡师姐这棵参天大树,你可得抱紧了。有她为你撑腰,你在这绛云霄房便是半个主子,何等逍遥自在,为何偏要走呢?”
周遭几个竖着耳朵偷听的童子听得此言,更是嫉妒得双眼发赤。
每日只需应个卯?
这哪里是做洒扫童子,分明是当大爷!
这陈默不知走了何等运道,竟连这般天大的好事也要推拒?
陈默听罢,只看着王胖子那张焦急的胖脸,神色不起半点波澜,说道:“王执事不必多言。”
王胖子见状,一咬牙,下了血本,道:“师弟,你……你可是嫌月钱少了?我……我自出腰包,每月再给你加五十贡献点!不,一百!一百贡献点,如何?”
陈默却只是摇了摇头,看也不看他,转身便行。
“哎,师弟,陈师弟!”王胖子在后头连声呼喊,却终究不敢上前强留。
陈默脚步未停,一步步走出了这消磨他近一年光阴的院落。
身后传来王胖子懊恼的咒骂,夹杂着其他童子幸灾乐祸的窃议。
“嘿,瞧见没?这傻子当真走了!”
“放着这等泼天富贵不要,莫不是被胡师姐采补得狠了,失心疯了不成?”
“我看啊,他是怕了!怕哪天死在胡师姐床上!”
“管他呢!他走了,地字号房那等肥差,咱们岂非都有了指望?”
这些言语陈默听在耳中,只付之一笑。
夏虫不可语冰。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尔等所求,不过是这泥潭中的尺寸之地,蝇头之利。
而我陈默,志在九天,御剑云霄!
他行出绛云霄房大门,午后暖阳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畅。
自今日起,他便再不必闻那令人作呕的脂粉气,再不必看那一张张谄媚或鄙夷的嘴脸。
他要觅地闭关,潜心练剑,将那位前辈所传的无上剑道真正化为自己的神通!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铁剑,目光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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