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轨号”的导航系统突然弹出道立体星图。与以往不同,这张星图的边缘泛着银白色的光晕,像被星梭线镶了圈边,图中央标注的“星梭故乡”坐标闪烁着柔和的蓝光,周围环绕着无数细小的星轨纹路,细看竟与他们星晶吊坠上的双轨结完全吻合。
林野正用星麦秸秆擦拭星梭形状的共鸣石,石头突然在他掌心发烫,表面浮现出幅动态影像:片悬浮在星云中的巨石阵,每块石头上都插着枚巨大的星梭,梭身缠绕的光丝在空中织成张网,将整个星云笼罩其中。影像里,织轨人穿着银白色的长袍,正围着星梭吟唱,歌声里混着星麦酒的甜香,像某种古老的仪式。
“是织轨人的发源地。”阿影凑近看,发现巨石阵的排列与星轨网的经纬完全一致,“那些星梭不是工具,是‘镇星梭’,用来固定整个星云的能量场。”她指着影像里块最古老的石头,上面刻着行模糊的星轨文,翻译过来是“第一缕光,来自星梭的第一梭”。
飞船驶入星云时,周围的光丝突然变得密集,像迎接归人的彩带。舷窗外,无数星梭形状的飞行器从光丝间掠过,它们的驾驶舱里坐着与织轨人相似的身影,看见“双轨号”,纷纷放慢速度,用星轨文打出“欢迎”的字样。林野调出通讯频道,对方传来段温和的声音:“带星梭共鸣石的孩子,请到中央巨石阵来,长老们在等你们。”
中央巨石阵比影像里更壮观。数十块千米高的星岩悬浮在星云中央,每块岩顶都立着枚锈迹斑斑的镇星梭,梭身的光丝已经变得暗淡,像濒死的藤蔓。织轨人的长老们围坐在最大的那块星岩下,他们的长袍上缀满了细小的星梭碎片,看见阿影手里的共鸣石,纷纷露出欣慰的神色。
“终于有人能接下这根线了。”最年长的长老颤巍巍地伸出手,他的掌心有个很深的疤痕,形状像枚断裂的星梭,“我们守着这些镇星梭已经千年,光丝快耗尽了。”
阿影将共鸣石放在长老掌心,石头立刻与他的疤痕产生共鸣,发出耀眼的蓝光。星岩上的镇星梭突然集体震颤,暗淡的光丝重新亮起,在空中拼出幅完整的星轨创世图——最开始是片混沌,然后有枚星梭飞出,第一梭织出了光,第二梭织出了星子,最后梭织出了行走在星轨上的人。
“这是星轨的起源。”长老的声音带着敬畏,“最初的织轨人用自己的生命为线,才织出了第一条星轨。现在,轮到你们了。”他指着镇星梭的基座,那里有个凹槽,形状与阿影和林野的星晶吊坠完全吻合,“要让光丝永远亮下去,需要‘双轨之心’。”
林野突然明白过来:“是我们的星晶吊坠?”他将自己的半枚吊坠递给阿影,两块碎片合在一起的瞬间,星岩上的镇星梭突然射出无数光丝,将两人包裹其中。光丝钻进他们的掌心,与星梭留下的印记融为一体,疼得他们同时倒吸口冷气,却又舍不得挣脱——那疼痛里混着股暖流,像无数代织轨人的力量在往他们身体里涌。
“忍着点。”长老的声音在光丝外响起,“这是传承的印记,会让你们和星轨网永远相连。”
光丝散去时,阿影和林野的掌心都多了个完整的星梭印记,与镇星梭的纹路完全同步。他们走到基座前,将合二为一的星晶吊坠嵌进凹槽,吊坠刚接触基座,所有镇星梭突然同时转动,光丝在星云中织出个巨大的双轨结,将整个星云护在中央。
“看那里!”林野指着双轨结的中心,无数被遗忘的星轨碎片正在光中重组,像被唤醒的记忆,“是那些失踪的星轨!”
阿影看着片断裂的星轨碎片在光中与主网连接,碎片里浮现出艘古老飞船的虚影,船长正举着星梭笑,她认出那是日志里记载的“第一艘星轨邮船”。“原来镇星梭的作用,是找回所有被遗忘的星轨。”她轻声说,“我们不是来接班的,是来帮它们回家的。”
织轨人的年轻一代突然欢呼起来,他们举着自己的小星梭,在光丝间跳起了传统的织轨舞。长老们则坐在星岩下,看着镇星梭上重新亮起的光丝,眼眶湿润:“千年了,终于能放心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盒,递给阿影,“这是织轨人的‘母梭’,能织出最坚韧的光丝,带着它,你们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木盒里的母梭比他们的星梭小得多,梭身刻着“永不停歇”四个字。阿影刚握住,母梭就化作道流光,钻进她的星晶吊坠,吊坠表面的双轨结突然多出圈金边,像镶了层铠甲。
离开巨石阵时,织轨人在星云边缘为他们送行。年轻的织轨人举着光丝,在星空中织出条“∞”形的路,路两旁的星岩上,新的星梭正在发芽,像群破土而出的幼苗。长老们的身影在光中渐渐变淡,他们的声音却在星轨网中回荡:“记住,织轨不是为了困住星子,是为了让每个星子都知道,自己永远有处可去。”
“双轨号”驶离星云时,阿影回头望了眼中央巨石阵。镇星梭的光丝已经蔓延到星云外,与他们之前织的星轨网完美对接,像条没有尽头的银链。共鸣石里,传书号老邮差的声音突然响起:“好孩子,往前飞吧,我们都在网里看着呢。”
林野摸着掌心的星梭印记,那里还留着光丝的温度:“你说,等我们老了,会不会也变成星轨网里的一道光?”
阿影笑着点头,将星晶吊坠贴在胸口:“会的。到时候我们就守在某个网眼,看后来的孩子举着星梭经过,像现在的我们一样。”
星图上,第七十九圈年轮正在缓缓成形,上面刻着片星云,星云中央有枚巨大的母梭,梭身缠着无数光丝,光丝的尽头,是无数个正在织网的小星梭,像场永不落幕的接力。
“下一站去哪?”林野转动驾驶杆,母梭的“沙沙”声在星晶吊坠里轻轻回响。
阿影指着星轨网最边缘的一点,那里有个微弱的光点在闪烁,像颗刚被点亮的星:“去母梭指引的地方。你看,那里有段新的星轨,正等着我们的第一梭呢。”
星尘落在星晶吊坠的金边双轨结上,像给这圈年轮盖了枚带着传承温度的邮戳。而星梭故乡的星云在身后亮如白昼,镇星梭的光丝继续往外蔓延,仿佛在说:真正的故乡,从不是某个地方,而是你愿意用星梭为它织网、让它永远温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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