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无妨，我的性命本就微不足道
血色的红日，枯萎的麦草，正在焚烧的村庄——
此时此刻，少年仿佛正置身于世界的终点。
来袭的黑潮，仿佛那凶猛的滔天洪水，生灵凡是触及，皆被埋于海浪之下，继而吞没理智。
一时之间。
整个村落的村民们，都在黑潮之中被被侵蚀成『怪物』。
意志坚定者，虽能短暂抵抗由黑潮来到的『疯狂』，可最终也会从防守者，转变为出击者。
此情此景。
就犹如『出云』一般。
敌人无数。
但始终能挥剑之人，就只有衣衫破碎，血泪两行的白厄。
他竭力地、愤怒地、不甘地挥动着手中，已经因为砍击而变得破碎不堪的长剑——
反击着那些，曾经给予过他帮助的、指明他前进道路的、化解他心中困惑的，因黑潮而堕落为那无知怪物的哀丽秘谢村民。
“到处，都是怪物……”
【白厄：……】
【阿格莱雅：你梦中的场景被光幕呈现，有何种感想？】
【白厄：没什么想说的，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黄泉：行于救赎他人道路上的『救世主』，你还会因为曾经弱小的自己而不禁落泪吗？】
【白厄：我不知道。】
【白厄：对于故乡，我有的只有愤怒，那黑袍剑士，我迟早会以『救世主』的名义……】
【黄泉：可画面中，可从来都没出现过『黑袍剑士』。】
“白，厄，哥，哥……”
被砍击的怪物口中，发出了白厄感到熟悉的声音，是那位在水边拾起那漂流瓶的小孩。
白厄震惊：“什么！”
挥砍动作停在半空，白厄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砍下去。
“你，怎，么了？”怪物静静地看着白厄，没有任何表情。
白厄难以置信，“你在……对我说话……？”
现在收手已经太晚了。
怪物倒在地上，身上无法愈合的伤口中，流出汩汩金血。
“我，不想，死……”
“难道，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它哽咽开口道。
一条丝巾。
从它的身体上掉落。
“那条丝巾……”
白厄终于确信，眼前被他挥砍书剑的怪物，正是曾经他最要好的伙伴之一，“莉维娅……”
“果然，是你啊……”
怪物跪在地上，像是在祈求白厄放它一马，“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一行血泪。
又从白厄眼角滑落。
他不敢置信，也不愿去相信眼前现实：他杀死了莉维娅。
火，越烧越旺。
于灼热火光之中，白厄的表情逐渐变得痴狂，变得疯癫。
不……！
它们都是『怪物』！
不是村民！
它们是在伪装『村民』！
就这样想着。
白厄奋力一挥，将那跪倒在地的怪物头颅斩下。
哀求声戛然而止。
一阵刺痛。
在白厄的心口突发。
他紧握长剑，抬眼迅速扫视了一眼周围：火光、怪物、不可名状的潮水、破碎不堪的村子。
渐渐地……
一行又一行血泪留下。
可白厄却再也感受不到最初的那抹悲伤，他快麻木了。
手中剑。
不知因为什么而挥砍。
他，陷入疯狂。
他，彻底崩溃。
【黄泉：救世主，你还记得当初为何而挥剑吗？】
【白厄：我不知道。】
【凝光：画面中，可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黑袍剑士。】
【魈：业障？】
【钟离：心魔。】
【凯文：覆灭哀丽秘谢的从始至终就只有疯狂的黑潮。】
【梅：许是他心中的愧疚铸就了心魔的诞生，他也确实需要一个目标，来驱使自己活下去。】
【星：白厄。】
【星：你应该没事吧。】
【白厄：我不知道。】
【阿格莱雅：白厄，你无需为那段往事担忧或顾虑，因为过去已经无法更改，现在你……】
【那刻夏：只要变强，就能回到过去，改变翁法罗斯。】
【白厄：真的吗？】
【那刻夏：我会骗你吗？】
【瑟希斯：说谎的人，可要得到纷争泰坦的『天谴』哦。】
【万敌：我……】
【万敌：既是『纷争』！】
“黑潮来袭的那日。”
“踟蹰的少年终于启程，与同伴一道奔向最初的战场。”
“而遥远的未来，翁法罗斯的大地上，将铭刻英雄们的足迹：他会手握剑锋，在黄金的史诗里，镌写下不灭的诗篇。”
“当第一缕光自地平线那端升起，满身伤痕的少年立于焦土，将罹难者逐一掩埋，沉默无言……”
“一同他的故乡。”
“他的过去。”
“他的姓名。”
“单凭纤弱的双腿，他踏上征途，翻过磐岩之脊，跨越满溢之杯，穿行于灰黯之手的冰冷死雾中……”
“他走的茫无端绪，如同枯叶随风飘落；他走过无数城邦、刻下白发剑士的笑貌。”
“他并非漫无目的。”
“在少年心底，始终有一道呼唤指引他前进：承应心愿，履险蹈危，只为行力所能及之事，拯救一切应被拯救的人。”
“一如启程之日，耳畔那位伙伴的声音……”
“去保护应被保护的人吧。”幼年与中年时期的白厄，同声立下这句足以“令人敬佩”的誓言。
“那声音如是说。”
“男人未曾犹豫。”
“只是坚定践行。”
“平庸之人应当如此，方才能做出不平庸的选择。”白厄于无数夜晚复言此愿，磨砺自身。
“他继续辗转，直到逐火的呼声响彻大地。”
“在语言描绘的风景中，人类将战胜众神，摘得火种，为翁法罗斯带来新生的黎明。”
“『然而逐火是不断失却的旅途，在那一切当中，生命也当如尘埃般渺小。』”阿格莱雅和白厄的心神不断以此言告诫着自己。
并时刻自省：“『以‘世界’为师者，方能背负它的命运』。”
“你，可准备好了？”
“心中的声音低语。”
“他轻声回应：“‘无妨，我的性命本就微不足道。’”
“他下定决心，响应『金织』号召，远赴圣城，可面对年轻的战士，元老院只面露不屑，冷笑间便将他投入军营。”
“然而，令世人、就连他自己也未曾料想的是：在这来历不明的新兵，会在不久之后的战役中大放异彩，一战成名……”
“那也是他与生命中的一众旅伴，初次邂逅的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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