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门闭合的瞬间,银纹在空中碎成光点,她已不在皇宫。
意识沉入黑暗,身体尚未完全接管。痛感先来了——腕间红绳发烫,像烙铁贴在皮肉上。这痛她熟悉,是任务重启的信号。她没动,也没睁眼,只在识海中默念那句话:“命不可改,心可由己。”这是养父临终前的最后一句遗言,也是她每次轮回落地时的锚。
她缓缓睁开眼。
视线模糊了一瞬,很快清晰。青砖地面,黄幔低垂,香炉里燃着半截线香,烟气笔直向上。她躺在偏殿的矮榻上,身上盖着粗布薄被。耳边传来争执声,声音杂乱,语气激烈。
“昨夜她持符出房,被巡夜师兄撞见,符纸上还沾着黑灰!”
“观主说了,那符与山外魔修所用一模一样,绝非巧合。”
“她平日就爱往西岭跑,说是在捡药草,谁知道是不是接头去了?”
“现在不处置,等她真把魔修引进来才动手吗?”
她闭了闭眼,借翻身动作压下识海波动。这些话足够拼出局势:这具身体的原主——道观小师妹,已被定性为通魔嫌疑犯。罪证是昨夜持有的符纸,地点是西岭边缘,时间是子时三刻。
有人靠近榻边,伸手探她额头气息。她顺势睁眼,目光清冷却不带惊慌,声音虚弱:“我……为何在此?”
那人是名年轻道士,穿灰袍,背木剑,眉头紧锁:“你昏过去了,被巡夜弟子抬回来的。观主命你醒后即去正殿受审。”
她点头,没多问。这一世的身份已确认:道观小师妹,十八岁,入门五年,无亲无故,自幼被收养。原主记忆零碎,但有几件事清楚——她常去西岭采药,昨夜确实在那里捡到一张符,以为是废弃的驱邪符,便顺手带回。
她没解释。解释无用。众口铄金之下,真相往往最先被埋。
她抬手扶额,指尖不经意掠过腕间红绳。红绳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心头一紧,立刻收敛神识。
就在这时,梁上银光一闪。
她不动声色,眼角余光扫去——司命的投影站在横梁阴影处,半透明身形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他手中握着一段红绳,轻轻晃动。
她以神识回应。
司命开口,声音极轻,只有她能听见:“青灯孤影,此劫关乎身世。”
她呼吸一顿。
红绳突然震动,直指向她心口。识海中的天书残页自行翻动,一页焦黄纸上浮现出四个字:“弃婴·道观·煞星”。
她明白了。
这不是随机任务。这是她的起点。她最初被遗弃的地方,就是这座道观。而“煞星”之称,与她“生来带煞,克亲克运”的命格完全吻合。轮回管理局没有让她继续渡人,而是逼她回头,直面自己的起源。
她压下情绪,重新看向殿内。
争执还在继续。几名弟子围在门口,议论纷纷。一名高个道士站出来,指着她说:“你不必装昏,大家都看见了。你昨夜私自离房,手持邪符,意图献给魔修。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没回答。只缓缓抬起左手,露出腕间红绳。
众人一愣。
她闭目,指尖轻抚红绳,低声诵念残破天书中的片段。灵力顺着经脉涌入识海,天书震动,一道命光自她眉心射出,打在殿中铜鼎上。
鼎身浮现八字血痕:“道统将倾,魔焰嚣张。”
全场寂静。
那高个道士后退半步:“这……这是天示?”
她睁眼,声音清冽:“若她通魔,天示当为‘身死道消’。今示‘道统将倾’,说明祸不在她,而在庙堂中枢。你们不查真凶,反罪无辜,才是助魔为虐。”
有人冷笑:“你一个被控之人,竟敢妄称天意?”
她不看那人,只盯着铜鼎:“天示不会说谎。你们不信,可以等。魔修未至,心魔先入。谁在怕真相?”
话音刚落,檐角风铃无风自动。一道黑气掠过窗纸,转瞬即逝。
殿内弟子齐齐变色。
她冷笑更甚:“你们说她勾结魔修,可曾见过魔修现身?可曾查过符纸来源?你们只凭一句指控就定人生死,和那些披着道袍的伪君子有何区别?”
“够了!”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
一名年长道士大步走入,身穿深蓝道袍,胸前绣八卦图,正是观主亲传弟子之一,执掌戒律堂的徐师兄。他目光如刀,直指她:“你既知天示,那就再测一次。若你真是无辜,天道自会显明。若你欺瞒,当场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她看着他,点头:“可以。”
徐师兄挥手,命人取来三枚铜钱、一方罗盘、一张空白符纸,摆于案上。
“以命理测之。”他说,“若你真通天机,便当场演算,显其因果。”
她起身下榻,脚步微晃,做出虚弱状。走到案前,她拿起铜钱,指尖划过表面。红绳再次震动,这次不是痛,而是共鸣。
她闭眼,灵力注入天书。识海中画面闪现——昨夜西岭,月光下有一人影蹲在石缝间,手中正焚烧一张符纸,灰烬随风飘散。那人穿着道袍,袖口绣着暗金纹路,是观主一脉独有的标记。
她睁眼,将铜钱掷出。
三枚铜钱落地,排列成特定卦象。她指向罗盘:“此象主内鬼,位在西北。昨夜焚符者,非小师妹,而是观中高层。”
徐师兄脸色微变:“你胡说!”
她不理会,又拿起空白符纸,指尖凝力,写下四字:“私炼丹药”。
符纸无火自燃,火焰呈幽绿色,燃尽后留下焦痕,正是“私炼丹药”四字轮廓。
她抬头:“此符本用于掩盖丹炉毒气,却被用来嫁祸。昨夜小师妹所捡符纸,正是从此处流出。你们要找的魔修勾结之人,不在山外,在山内。”
殿内一片哗然。
徐师兄怒喝:“拿下她!竟敢污蔑观主一脉!”
两名弟子上前抓她手臂。她不动,只冷冷看着他们:“你们真要护着那个私炼禁丹、勾结魔修的人?等魔修大军压境,你们拿什么守这道统?”
两人迟疑,松了手。
她转向铜鼎,命光再起,鼎身新浮一行小字:“丹成三炉,魂祭九人。”
她一字一句念出:“三炉丹药已成,九条人命祭炼。你们当中,有没有人最近失踪?有没有人夜里听见炼丹房有哭声?”
无人应答。
但她看见角落一名小道士脸色发白,手指发抖。
她记住了那人。
徐师兄还想说话,忽然远处钟声响起——三长两短,是外敌入侵的警讯。
所有人脸色大变。
她转身望向窗外。西岭方向,黑云压顶,一道血色裂痕横贯天际。
她低头,腕间红绳剧烈震动,几乎要脱离皮肤。识海中天书翻页,停在一页残图上——那是道观地底的布局,一处密室被红圈标注,旁边写着两个字:“残阵”。
她想起幼年在墙根下捡到的碎玉,上有半句诗:“红绳系骨非无缘”。
她终于明白。
这一世的任务,不是救人,是寻己。
她缓缓坐回矮榻,表面虚弱,实则双眸清明。她开始默记殿内每个人的站位、语气、反应。她知道,真正的敌人还没露面。
她抬起手,借整理衣袖,将红绳往袖中藏了藏。
红绳还在震。
它认得这个地方。
就像她从未真正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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