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沈家过年无年味，沈砚巧做野菜饼
腊月三十，除夕。
往年的这个时候，沈家村虽不富裕，却也该有些许年节的气氛。家家户户总会想方设法备上一点劣质的麦芽糖，割上指宽的一条肉，或是包上一顿掺杂着大量野菜的糙米饺子，祭祖、守岁，期盼着来年的风调雨顺。孩童们更是会穿着浆洗得最干净的补丁衣服，在村里追逐嬉闹，等待着那一声或许会响起的、稀罕的鞭炮声。
然而，今年的除夕，沈家村死寂得可怕。
大雪封门的痕迹仍在，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寒风依旧凛冽，刮过空荡荡的村落，带不起一丝喜庆，只有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挥之不去的绝望。没有炊烟袅袅，没有孩童嬉笑，甚至连犬吠都听不到一声，仿佛整个村庄都被冻僵在了这年关岁末。
沈家那半塌的破屋里，气氛更是凝重。灶膛里的火因为柴火紧缺，只能维持着微弱的火苗，勉强驱散一小片寒意。柳氏翻遍了家里所有能装东西的瓦罐、布袋，最终只倒出小半碗混杂着糠麸和泥沙的杂粮底子，以及一小把沈砚之前采摘、晾晒后舍不得吃完的干野菜。这就是他们全家五口人，除夕夜的全部“年货”了。
柳氏看着那点可怜的粮食，眼圈瞬间就红了，别过头去，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角。沈铁柱蹲在墙角，吧嗒着空烟杆，眉头拧成了疙瘩，望着屋顶那个用破草席和树枝勉强遮挡、却依旧漏风的破洞，沉沉地叹了口气。沈草儿默默地帮着母亲清洗那几片干瘪的野菜叶子，动作迟缓，脸上没有一丝过年的喜悦。沈石则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
年味？在这生死挣扎的边缘，所谓的年味，早已成了一种奢侈的回忆，甚至是一种尖锐的讽刺。
沈砚将家人的失落与强忍的悲苦看在眼里，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他知道，物质上的匮乏无法立刻改变，但精神上的慰藉，或许能带来一丝暖意。他不能让这个除夕，在绝望和冰冷中度过。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点干野菜和杂粮上，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系统商城里，似乎有一种【风味野菜种子（微量）】的选项，兑换所需积分不多，特点是口感更佳，略带清甜，能一定程度上改善粗劣食物的味道。他之前积分紧张，并未兑换，现在倒是可以一试，就当是给家人的一份“年礼”。
他借口出去方便，走到屋后避风处，迅速花费了5点积分，兑换了一小撮【风味野菜种子（微量）】。这种子并非用来种植，系统说明是可即时使用的“调味品”，能轻微改变附近植物的风味。他将其小心地撒在那把干野菜上，用手揉了揉，让那微不可察的“风味”渗透进去。
回到屋内，沈砚挽起袖子，对柳氏说：“娘，今晚咱们不吃糊糊了，我来做点不一样的。”
柳氏疑惑地看着他：“三郎，就这点东西，还能做出什么花样？”
沈砚笑了笑，没有解释。他让沈草儿将野菜切得更碎些，自己则将那小半碗杂粮底子细细研磨（尽管大部分仍是糠麸），然后混合切碎的野菜，加入一点点珍贵的盐末，又悄悄将从系统兑换的、仅剩的一点提鲜用的菌粉（之前兑换草药包附带的）撒了进去，最后加入雪水，仔细搅拌成粘稠的面糊。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煮糊糊，而是将锅烧热，用一块沾了极少油脂（来自之前猎物的残留）的布擦了擦锅底，然后用勺子将面糊舀进锅里，摊成一个个巴掌大小、薄薄的圆饼。
很快，一股不同于往日野菜糊糊的、带着些许焦香和奇异清甜的气息，在破屋里弥漫开来。那饼在锅里煎得两面微微金黄，虽然依旧能看出粗糙的质地，但卖相竟比想象中好上许多。
“这是……饼？”沈石吸了吸鼻子，凑了过来，眼中有了点神采。
柳氏和沈草儿也惊讶地看着锅里那一个个小圆饼。
沈砚将第一个煎好的饼铲出来，吹了吹，递给柳氏：“娘，您尝尝。”
柳氏迟疑地接过，小心地咬了一小口。预想中野菜的苦涩和糠麸的拉嗓子感并未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焦香、淡淡清甜和咸味的独特口感，虽然依旧粗糙，却莫名地让人有了食欲。
“这……这饼……”柳氏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饼，又看看儿子，“三郎，你咋做的？这野菜吃着……好像没那么苦了？”
沈砚憨厚一笑：“可能就是火候对了，加上这点杂粮底子，味道就好些了吧。爹，哥，姐，你们都尝尝！”
他将后续煎好的饼分给父亲、兄长和姐姐。沈铁柱默默接过，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沉郁的脸上似乎松动了一丝。沈石更是几口就吞了下去，咂咂嘴：“三郎，真好吃！比糊糊强多了！”
沈草儿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点久违的、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笑容。
看着家人因为一张小小的、依旧粗糙的野菜饼而露出的满足神情，沈砚心中酸涩与欣慰交织。他知道，这饼的味道改善，大半功劳在于那系统兑换的“风味种子”和菌粉，但此刻，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绝望的除夕夜，他用自己的方式，给家人带来了一丝温暖和不一样的滋味。
破屋里，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之前的死寂和绝望被打破，一家人围在微弱的灶火旁，分享着这顿异常简陋、却又与众不同的“年夜饭”。虽然没有鱼肉，没有饺子，甚至没有饱腹感，但那一张张小小的野菜饼，仿佛成了连接彼此心灵的纽带。
“要是往年……”柳氏吃着饼，望着跳动的火苗，眼神有些恍惚，但很快又摇摇头，露出一丝坚韧的笑容，“不管咋样，咱一家人还在一块儿，还能吃上口热乎的，就是福气。”
沈铁柱难得地开口，声音沙哑：“三郎……有心了。”
沈石用力点头：“嗯！跟着三郎，以后肯定天天能吃上这样的饼！”
沈草儿也小声说：“哥做的饼，最好吃。”
听着家人的话语，看着他们脸上重新焕发出的些许生气和对未来的微弱期盼，沈砚觉得，这大概就是他拼命想要守护的东西。苦难依旧，前路未卜，但家人之间相互扶持、苦中作乐的温情，成为了这个寒冷除夕夜里，最珍贵、最温暖的光芒。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系统界面上剩余的积分，屋后那片顽强生长的麦苗，以及家人眼中重新点燃的希望，都让他更加坚定。无论多么艰难，他都要带着这个家，走下去。
屋外，寒风依旧呼啸，年关的夜，漫长而冰冷。但沈家这半塌的破屋内，那一点微弱的灶火和分享野菜饼的温情，却顽强地抵御着外界的严寒，守护着这个家在苦难中，不曾熄灭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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