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藩王联军攻庐州，误传清鸢遇袭沈砚急
庐州的稳固与繁荣，如同一颗骤然升起的耀眼星辰，刺痛了周边诸多势力的眼睛。尤其是那些盘踞附近、拥兵自重的藩王，他们早已将江淮之地视为自家后院，岂容一伙“泥腿子”出身的流民军在此扎根壮大，更遑论其“护民”主张与新政，直指旧有秩序根基，堪称大逆不道。在短暂的惊疑与观望后，以势力最大的淮南王为首，联合了周边三位实力稍逊的郡王，组成了一支号称五万（实则三万余）的联军，浩浩荡荡杀奔庐州而来，意图一举将这个心腹大患扼杀在摇篮之中。
战报传来，庐州城并未慌乱。数月经营，城防加固，粮草充足，护民军更是士气高昂，求战心切。沈砚冷静部署，以庐州坚城为依托，利用周边山川地利，构筑纵深防御体系。他亲率主力于城外险要处扎营，互为犄角，意图挫敌锐气于坚城之下。
联军仗着人多势众，初期攻势极为猛烈。箭矢如雨，投石车轰鸣，士卒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护民军的阵地。沈砚坐镇中军，指挥若定。他充分利用地形优势和新练成的战阵，长矛如林，弩箭似蝗，一次次击退敌人的进攻。战场陷入了残酷的拉锯战，鲜血染红了郊外的土地，杀声震天。
然而，联军主帅、淮南王麾下老将夏侯敦并非庸才。他见正面强攻损失惨重却难有进展，便心生毒计，欲行釜底抽薪之策。他探知护民军后勤多由那位极得军心的“苏夫人”调度押运，便精心策划了一场偷袭。他派出一支精锐骑兵，迂回穿插，意图袭击从青牛谷方向运粮至前线的辎重队，并故意放出消息，夸大偷袭成果，甚至编造了“苏夫人车驾遇袭，生死不明”的谣言，命细作混入军中散播，意在扰乱沈砚心神，动摇护民军军心。
激战正酣之际，一名浑身浴血、看似从后方拼死突围而来的传令兵（实为联军细作）踉跄冲入中军，嘶声喊道：“报——！首领！不好了！运送粮草的队伍在落鹰涧遭敌骑突袭！苏……苏夫人她……为掩护车队，亲自断后，车驾被敌军重重围困，情况危急啊！”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在沈砚耳边炸响！
刹那间，沈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什么战场局势，什么敌军攻势，什么冷静谋划，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苏清鸢可能陷入重围、生死一线的画面！那个与他从尸山血海中携手走出，那个在灯下为他出谋划策，那个在他怀中许下终身的女子……若有闪失，他打下这万里江山，又有何意义？！
“清鸢——！”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他喉中迸发！他双目瞬间赤红，理智的堤坝在极度的恐惧与担忧面前轰然崩塌！他甚至来不及辨别消息真伪，来不及思考这是否是敌人的诡计！
“王魁！此处由你指挥！坚守待援！”沈砚只来得及对身旁副将吼出一句，甚至没等王魁回应，便猛地夺过亲兵手中的缰绳，翻身跃上战马“逐日”！
“驾！”他猛夹马腹，逐日吃痛，发出一声长嘶，如一道离弦的血色闪电（沈砚常着赤甲），竟不顾身后惨烈的战场，单枪匹马，朝着庐州城的方向，朝着传言中遇袭的落鹰涧，疯狂冲去！他甚至没有带一兵一卒的亲卫！
“首领！不可！”王魁等将领惊得魂飞魄散，想要阻拦已是不及。主帅临阵脱逃，乃是兵家大忌！一旦军心溃散，后果不堪设想！
沈砚此刻却什么都顾不上了。风声在耳边呼啸，他却只嫌马儿太慢。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清鸢，你千万不能有事！等我！一定要等我！
他一路风驰电掣，遇有联军小股散兵试图拦截，皆被他状若疯虎般一枪挑落，竟无人能阻其片刻！当他浑身煞气、如血人般冲回落鹰涧附近时，看到的却是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运粮车队虽有损毁，护粮队正在打扫战场，清点伤亡，但显然袭击已被击退。而苏清鸢，正站在一辆粮车旁，衣袖上沾了些许烟尘，却安然无恙，正冷静地指挥着救治伤员、重新整队。
看到沈砚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般突然出现，苏清鸢先是一愣，待看清他眼中那未曾褪去的疯狂与恐慌，以及铠甲上新增的斑驳血迹，她瞬间明白了过来。定然是前线有变，传来了关于她的假消息。
“沈大哥！”她快步迎上前，语气带着担忧和疑惑，“你怎回来了？前线战事如何？”
看到活生生的、完好无损的苏清鸢站在自己面前，沈砚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庆幸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猛地翻身下马，因为急速奔驰和情绪剧烈波动，脚步甚至有些踉跄。在周围所有士兵惊愕的目光中，他几步冲到苏清鸢面前，不由分说，一把将她狠狠地、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你没事……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嘶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反复重复着这几个字。什么主帅威仪，什么万众目光，在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苏清鸢先是一僵，随即感受到他身体的微颤和那几乎勒得她喘不过气的力度，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她明白了，这个一向冷静如山、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因为一个关于她的假消息，竟能慌乱失措到丢下千军万马，单骑奔回！这份情意，重逾千斤。
她轻轻回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我没事，只是小股敌军骚扰，已被击退了。沈大哥，你快回去，军中不可无帅！”
沈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松开苏清鸢，双手仍紧紧抓着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地审视她，确认她真的毫发无伤，这才重重松了口气。理智回归，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冲动的事。
“是我失态了。”他沉声道，脸上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冷峻，但眼中的余悸未消，“前线有变，我得立刻赶回去！清鸢，此地危险，你速带车队入城！”
“好！你小心！”苏清鸢深知军情紧急，也不多言。
沈砚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随即毅然转身上马，勒紧缰绳，逐日前蹄扬起，发出一声长嘶，再次如闪电般冲向来路。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虽因沈砚的冲动而险酿大祸，却也让他麾下将士亲眼目睹了首领对苏姑娘用情之深、之真。而沈砚在确认苏清鸢安全后，能迅速压下儿女情长，毅然重返尸山血海的前线，更显其担当。消息传开，非但未损军心，反而让将士们觉得首领有血有肉，重情重义，更愿效死力。当然，这是后话。此刻的沈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速返战场，稳定军心，击退来犯之敌！任何胆敢伤害清鸢、破坏他们安宁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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