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的目光在那份《王妃岗位合作意向书》上缓缓移动,逐字逐句,看得无比仔细。
他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纷呈,时而剑眉紧锁,仿佛遇到了比朝堂政敌更难缠的对手;时而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像是被什么离经叛道的言论噎住;时而又会陷入短暂的沉思,指尖无意识地在某个条款上轻轻敲击。
【重大事项投票制】?
【年度共同休假】?
【反对007、996工作制】(虽然他仍不完全明白具体指什么,但结合上下文,大抵是反对无休止的劳累)?
【引入第三方顾问】?
还有那备注里明目张胆写的“建议优先选择讲理且站我这边的一方”?
荒唐!简直是闻所未闻,荒诞不经!
这哪里是王妃意向书?这分明是……分明是一份试图颠覆传统夫妻纲常、重塑王府权力结构的“檄文”!
任何一个正常的、有尊严的亲王,看到这样一份条款,都该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冒犯,理应勃然大怒,将这卷轴掷于地上,严词斥责……沈玦的手指确实收紧了,卷轴的边缘被他捏得微微发皱。
他抬起眼,看向面前那个“罪魁祸首”。
林墨依旧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像一株迎着风霜却愈发青翠的修竹。
她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有紧张,有期待,但更多的是一种清澈见底的坦诚和……一种对自己所写内容理所当然的坚持。
她不是在挑衅,而是在认真地、用她认为最合理的方式,规划着他们共同的未来。
怒火……似乎并没有如预期般升起。
相反,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如同初春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浸润了他原本有些僵硬的心田。
是荒谬,是无奈,但更深层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新奇,甚至隐隐觉得,这些看似离经叛道的条款,细想之下,竟有几分……该死的合理性与前瞻性。
共同管理财产,意味着信任与透明,可避免诸多后患;共同教育子女,能集双方之长,避免一人专断;重大事项商议,可减少独断专行带来的错误;年度休假……他想起自己多年来忙于政务、几乎从未真正放松过的状态,似乎……确实需要?
还有那“反对过度劳累”,字里行间透出的,是对他、也是对她们未来生活质量的关切。
她不是在索取特权,而是在寻求一种平等、尊重、共同成长的伙伴关系。
这种关系,超越了他在这个时代所见过的任何夫妻模式,充满了未知的挑战,却也散发着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独特的魅力。
他再次垂眸,看着卷轴上那清秀而坚定的字迹。
这份“意向书”,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不按常理出牌,大胆妄为,却又奇妙地……契合了他内心深处某种连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渴望。
他想要的,或许从来不是一个唯唯诺诺、只知依附的王妃,而是一个能与他并肩而立、灵魂共鸣的伴侣。
嘴角那抹抽搐,最终化为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带着纵容和认命意味的弧度。
他将卷轴轻轻卷起,握在手中,抬眸看向林墨,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林姑娘这份‘意向书’……条款细致,设想……颇为新颖独特,甚至可称得上惊世骇俗。”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锁住她,“其中诸多内容,确需……从长计议,深入‘磋商’。”
他没有断然拒绝,也没有立刻答应,但这番表态,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承认了这份“意向书”的存在,并且表示要“磋商”,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认可和让步!
大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靖王殿下……竟然接下了这“战书”?还要跟她“磋商”?
林墨眼底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彩,那强装的镇定几乎要维持不住,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然而,沈玦的话并未说完。
他握着卷轴,缓缓站起身,玄色的亲王常服在灯火下流转着暗沉的光泽。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墨,但那眼神中已没有了平日的疏离与威压,反而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近乎仪式感的认真。
“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在开始‘磋商’这份……旷古烁今的‘意向书’之前,本王,亦有一事,需当着陛下、太后,及满朝文武之面,郑重问于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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