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废品处理处的石屋时，暮色已漫过清墟宗的山巅，将檐角的铜铃染成暗金色。沈墨推开门便直奔桌案，指尖一扬，储物袋里的黑色碎片便落在了铺着粗布的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这声音远沉于同等体积的铁块，仿佛内里藏着千钧重量。
他先伸手覆上碎片，指尖瞬间传来刺骨的凉意，并非金属遇冷的冰，而是一种像是能穿透皮肉、直浸骨髓的阴寒，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再细细摩挲，碎片表面光滑得近乎诡异，没有任何金属该有的纹路或分子间隙，指尖划过的触感更像触摸一片凝固的虚空，连一丝阻力都没有。
“果然不一般。”沈墨低喃一声，指尖凝起一缕淡金色的真元，缓缓注入碎片。真元刚触到碎片表面，便像汇入无底深渊般瞬间消失，没有激起半点涟漪，碎片依旧冰冷光滑，仿佛从未有能量进入。他不信邪，将真元输出强度提升三倍，指尖甚至因真元涌动而泛起微光，可结果依旧相同——真元石沉大海，碎片纹丝不动。
紧接着，他闭上眼，神念如细密的蛛网般铺展开，小心翼翼地缠向碎片。以往神念探查，即便是极品灵器，也能隐约感知到内部的灵纹脉络，可这碎片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神念刚一接触便被弹回，连半点内部结构都无法窥探。沈墨眉头拧得更紧，从储物袋里取出那半截符笔——这符笔虽只剩半截，却是用千年雷击木所制，笔尖掺了金晶砂，寻常精铁在它手下也能轻易刻出符纹。他握着符笔，运力于腕，笔尖对准碎片表面缓缓落下，可刚一触碰，符笔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弹开，笔尖甚至泛起了一丝细微的裂痕，而碎片上依旧光洁如初，连道白痕都没留下。
“硬度竟已超出灵器范畴。”沈墨放下符笔，目光落在碎片上，脑海里又浮现出系统最初的提示——“虚空属性”“世界裂隙相关”。他心念一动，尝试用系统的吸收功能，眼前立刻弹出淡蓝色的光幕，【能量不足，缺乏坐标，无法吸收】的提示清晰浮现。
“坐标？”沈墨指尖敲击着桌面，眉头深锁。他翻遍记忆，无论是宗门典籍里关于虚空、裂隙的记载，还是之前接触引魔幡时的经历，都从未提到过“坐标”相关的说法。这碎片到底是什么？是开启某个虚空通道的钥匙，还是定位世界裂隙的信标？他一时没了头绪。
沉吟片刻，沈墨想起体内那丝融合了血煞与引魔幡气息的混沌真元。之前注入普通真元毫无反应，或许这特殊的真元能起作用？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缕微弱却精纯的混沌真元引至指尖，小心翼翼地触向碎片。
这一次，碎片终于有了动静！
当混沌真元触碰到碎片表面的瞬间，原本漆黑如墨的碎片上，突然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光斑——那光斑并非单一的颜色，而是像浓缩的星空，里层是深邃的黑，外层裹着淡淡的银蓝，还夹杂着几不可察的紫芒，如同遥远宇宙中的星云。可这抹光斑只存在了弹指间，便像被碎片重新吞噬般消失无踪，连半点余韵都没留下。
几乎是光斑消失的同时，系统提示再次响起：【检测到微弱空间信标波动…波动频率已记录…信标坐标未解析…】
“空间信标！”沈墨猛地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亮芒。如此一来，碎片的用途便隐约清晰了——它不是钥匙，也不是单纯的坐标，更像是一个“信标接收器”，只有接触到特定的混沌能量，才能激活其中隐藏的空间信标波动。而要解析坐标，要么需要更强的能量，要么就得找到与这信标对应的“发射器”。
他小心地将碎片裹进三层特制的兽皮袋里，又塞进储物袋的最深处——这碎片现在既是线索，也是隐患，一旦被王长老或圣教的人察觉，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那个“圣教使者”的消息。
白面具人在拍卖会上的指引，沈墨一早就看穿了其中的算计。对方显然摸清了他的软肋——对妹妹下落的执着，以及与王长老的死仇。这是一场阳谋：明知可能有陷阱，可只要有一丝找到妹妹的希望，他就不得不跳。
“李胖，小雅，过来一趟。”沈墨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片刻后，李胖和小雅便推门进来。李胖手里还拿着半个啃剩的肉包子，看到沈墨桌案上的空碟，又看了看他凝重的神色，赶紧把包子塞进怀里：“墨哥，咋了？是不是有线索了？”
小雅也收起了平日的活泼，轻声问道：“沈墨哥，是关于圣教使者的事吗？”
沈墨点头，指尖在桌案上敲了敲：“李胖，你去外门和杂役处打听，最近有没有陌生面孔出现，尤其是气息古怪、不愿与人接触的人。小雅，你在药堂多留意，采药的师兄师姐经常出宗门，问问他们有没有在山里看到可疑人物，比如穿黑袍、戴面具的。”
“黑袍面具？”李胖摸了摸下巴，“我记得上次咱们抓的那个圣教教徒，穿的就是黑袍，不过没戴面具。”
“这次不一样，是‘使者’，等级比普通教徒高得多，行事肯定更隐秘。”沈墨叮嘱道，“记住，别打草惊蛇，一旦有消息，立刻回报，不要自己追查。”
“放心吧墨哥！”李胖拍着胸脯保证，“外门那些兄弟我熟，一准给你问清楚！”
小雅也点头：“药堂的师姐们都很照顾我，我会悄悄打听，不引人注意。”
两人离开后，沈墨便将《暗影步》和《敛息术》的口诀在心里过了一遍。夜色渐深时，他换上一身便于隐匿的玄色劲装，将长发束起，避开宗门的巡逻弟子，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内门。
清墟宗外围的区域不小，从后山的密林到山脚的村镇，再到宗门与其他势力交界的荒岭，都是可能进行秘密会面的地方。沈墨借着夜色的掩护，像一道影子般在林间穿梭——《暗影步》运转到极致时，他的身形能与周围的阴影融合，连月光都照不出他的轮廓；《敛息术》则让他的气息完全收敛，甚至比一块石头还要沉寂，即便是筑基期的修士，若不刻意探查，也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第二天，他去了山脚的村镇。镇上的人大多是宗门弟子的家眷，或是靠宗门谋生的商贩，入夜后便家家闭户，只有几家酒馆还亮着灯，里面谈论的也都是宗门琐事，没有任何异常。
第三天，他冒险去了与“黑风寨”交界的荒岭。那里常年没人敢去，杂草比人还高，乱石堆里藏着不少毒虫猛兽。沈墨在荒岭里待了整整一夜，只发现了几具妖兽的尸体，以及黑风寨弟子留下的记号，依旧一无所获。
连续三夜的奔波，让沈墨的眼底泛起了淡淡的青黑，体内的真元也消耗了不少。可每当他想起妹妹可能还在受苦，便又咬牙坚持了下去——这是目前唯一能打破僵局的线索，他不能放弃。
就在沈墨几乎要调整策略，打算潜入内门查探王长老的行踪时，小雅却在第四天清晨匆匆找到了他。
“沈墨哥！有消息了！”小雅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汗珠，手里还攥着一个药篮，显然是刚从药堂过来。
沈墨立刻起身，扶住她的胳膊：“别急，慢慢说。”
小雅喘了口气，定了定神：“是药堂的林师姐，她前几天去西北方向的落风涧采药，在涧边看到了几个人！穿的都是黑袍，袍子的料子很奇怪，像是能吸光，边缘还有暗紫色的花纹，脸上戴的是白色的面具，没有任何五官，看着特别渗人！”
“落风涧？白色无面面具？”沈墨的眼睛瞬间亮了，这两个特征与他猜测的“圣教使者”完全吻合！
“林师姐说，那些人的气息很不舒服，”小雅继续说道，“她离得远，没敢靠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里发慌，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赶紧就回来了。她本来不想说的，怕惹麻烦，还是我缠了她半天，她才偷偷告诉我的。”
“好，我知道了。”沈墨拍了拍小雅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激，“谢谢你，小雅。你先回药堂，别让别人看出异常，我现在就去落风涧。”
小雅点头，又叮嘱道：“沈墨哥，你一定要小心！落风涧地势很险，那些人肯定不好对付！”
“放心。”沈墨说完，便转身回屋，将黑色碎片和符笔等物品收好，又检查了一遍储物袋里的法器，确认无误后，便直奔西北方向的落风涧。
落风涧位于清墟宗西北五十里外的群山之间，因常年有强风从涧底呼啸而过而得名。沈墨施展《暗影步》，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了涧边。
站在涧口望去，只见两侧的峭壁如刀削般陡峭，最高处足有百余丈，岩壁上只长着零星的荆棘和低矮的灌木，显得格外荒凉。涧底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隐约能听到瀑布的轰鸣声，以及风吹过岩石的呼啸声——这样的地方，确实偏僻隐蔽，最适合进行秘密会面。
沈墨没有贸然下去，而是绕到一处相对平缓的峭壁旁，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体内的真元如同溪流般缓慢流淌，连呼吸都压得极轻。他手脚并用地抓着岩壁上的缝隙，像一只壁虎般，悄无声息地向涧底滑去。
越往下，雾气越浓，瀑布的声音也越响。沈墨的神念如同细密的蛛网般铺展开，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周围的动静——他不敢将神念放得太远，怕被对方察觉，只能一寸一寸地搜索，连地面的脚印、植物的痕迹都不放过。
岩壁上的青苔很滑，他的指尖紧紧扣住石缝，指甲缝里都嵌进了碎石，可他却浑然不觉。就在他滑到离涧底还有十余丈时，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突然钻入了他的感知——那气息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与王长老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只是比平时更加收敛，却也更加深沉，像藏在暗处的毒蛇。
紧接着，另一股气息也映入了他的神念——那是一种飘忽不定的混沌气息，与他储物袋里引魔幡的碎片同源，却比引魔幡的气息更加纯净、也更加强大！这股气息仿佛没有实体，时而像流动的雾气，时而像凝聚的黑影，所过之处，连周围的雾气都变得更加冰冷，甚至隐隐有凝结成冰晶的趋势。
“果然在这里！”沈墨的心脏猛地一缩，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终于找到了线索，紧张的是对方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尤其是那股混沌气息的主人，修为恐怕已经达到了金丹期，远非筑基期的他所能抗衡。
他屏住呼吸，继续向下滑了几丈，躲在一块向外凸起的岩石后面。这里正好被瀑布的水雾遮挡，从涧底往上看，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沈墨探头望去，只见涧底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水潭，水潭上方挂着一道十余丈高的瀑布，瀑布的水流撞击在潭中，激起漫天的水花。而在水潭西侧，站着三个人——
其中一人穿着清墟宗的长老服饰，正是王长老！他背对着沈墨，身形微微躬着，姿态显得有些谄媚。另外两人则都穿着小雅描述的黑袍，黑袍的边缘确实绣着暗紫色的花纹，脸上戴着白色的无面面具，看不清容貌。站在王长老对面的黑袍人身材更高大些，那股飘忽的混沌气息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另一人则站在高大黑袍人的身后，气息相对弱一些，应该是使者的随从。
沈墨的神念紧紧锁定着三人，耳朵贴在冰冷的岩石上，试图透过瀑布的轰鸣声，听清他们的对话。
“……上次送来的贡品，质量太差。”高大黑袍人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起伏，既不像男声也不像女声，仿佛是从虚空里传来的，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圣教需要的是纯净的精血，不是那些被恐惧污染的残次品。”
王长老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又有些紧张：“使者大人息怒，下次贡品一定改进！弟子已经让人去查了，这次会挑选体质更纯净的人……”
“不必了。”高大黑袍人打断了他的话，“‘容器’已经找到了，比之前的任何一个都适合。”
“容器？”王长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使者大人，您是说……那个体质特殊的女娃？”
“嗯。”高大黑袍人应了一声，语气依旧平淡，“她的体质与‘圣瞳’的契合度超过九成，只要再养一段时间，就能用来承载圣瞳的力量。”
“太好了！”王长老的声音里满是兴奋，“有了合适的容器，‘圣瞳’就能顺利睁开了！”
“时间不多了。”高大黑袍人冷冷地说道，“圣瞳睁开的日子已经确定，必须在那之前，将容器带到圣教总坛。你尽快处理好清墟宗的事，别出岔子。”
“是！弟子明白！”王长老连忙应道，语气恭敬至极。
“容器……圣瞳……”沈墨躲在岩石后面，心脏狂跳不止。他妹妹的体质本就特殊，之前宗门的典籍里就提到过，她的身体能容纳多种能量。
而“圣瞳”……沈墨的眉头拧得更紧。他隐约记得，在一本残缺的古籍里看到过，上古时期有一个神秘的教派，崇拜一种名为“圣瞳”的宝物，据说圣瞳能洞察虚空，操控混沌，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难道这个“圣教”，就是那个上古教派的残余势力？
就在他思索之际，又听到高大黑袍人说道：“另外，清墟宗里那个叫沈墨的弟子，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王长老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那小子不知好歹，之前几次都让他跑了。不过弟子已经布下了眼线，只要他敢露面，一定能抓住他！”
“最好如此。”高大黑袍人淡淡说道，“他体内有混沌真元，还接触过引魔幡，留着是个隐患。”
听到这里，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对方竟然知道他体内有混沌真元，还知道他接触过引魔幡！
他心急如焚，既想立刻冲出去质问王长老，又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就在他强压着怒火，想再听更多线索时，脚下的岩石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松动——他刚才因为太过专注于对话，不小心挪动了一下脚，踩在了一块风化的碎石上。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脆响，在瀑布的轰鸣声中，几乎微不可闻。可在场的三人都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对声音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谁？！”
王长老阴冷的声音瞬间响起，原本躬着的身形猛地挺直，一股庞大的灵识如同风暴般，朝着沈墨藏身的方向扫来！那灵识带着刺骨的杀意，仿佛要将周围的岩石都碾碎！
沈墨的头皮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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