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五十分，阳光已经从地板上消失了。墙角最后一丝金光也被风吹走了。屋里亮了起来，但不刺眼。空气中有小灰尘在飘，慢慢转动。墙上的铜钟发出“咔哒”声，指针走到七点整。
宋拾薪坐在蒲团上，眼睛闭着，呼吸很慢很长。他手心朝上，莫邪剑浮在半空中，离手一寸高，剑身泛着蓝光，轻轻震动。他丹田一吸，剑立刻变成一道光，顺着经脉进入体内，沉入气海。剑归位后，灵气平稳下来，不再乱动。
门外传来脚步声，皮靴踩在青石地上，整齐有力。这是集合的信号。
他睁开眼，眼神冷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了。他站起来，推开门走出去。木门吱呀一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安静。走廊里已经有教官在巡查，灰袍执事们目光严厉地扫视每个房间，检查人到齐没有。
韩笠在楼梯口冲他挥手，脸上笑着，肩上背着鼓鼓的战术包。诸葛玥站在旁边，神情冷静，手里提着符阵包，手指摸着一枚青铜罗盘，好像在算什么。叶凡靠在栏杆边，还是不爱说话的样子。看到宋拾薪出来，他只是点点头，没说话，但眼神里有认可的意思。
他们一起走向训练场，步伐稳，距离合适，配合默契。风刮过空旷的演武台，吹得旗杆上的黑旗哗哗响。地面是特殊石头铺的，光滑像镜子，能照出人影，连头发丝都看得清。四周高墙上有镇灵符文，隐隐传出压制气息的感觉。
对面已经站了三个人，穿黑色练功服，衣襟上有暗红花纹，是外院精英队。领头的是个壮汉，叫雷莽，快两米高，肌肉发达，手像铁钳，眼神凶狠。他身后两人也不弱，一个拿双锤，一个腰上缠着锁链鞭，气息稳定。
教官站在场边大声说：“这是内部对抗赛第一轮。限时一炷香，谁的平安符亮了就算输。不能伤人致残，违者取消资格。开始！”
话刚说完，对方三人就冲了过来。
宋拾薪眼神一紧，抬手做了个手势——右手平伸，三根手指弯了一下。
赵强立刻上前半步，双手拍地，掌心贴住石面，土灵之力涌出。一面厚土墙从地上升起，斜着挡住正面进攻路线，三丈高，十步宽，表面有裂纹，很坚固。
“哼，小把戏！”雷莽大吼，脚下用力，跳起两米高，双手结印，喊道：“炎爆·裂地斩！”
两道火焰刀光从他掌心劈下，狠狠砍在土墙上。轰的一声，火星四溅，墙嗡嗡响，出现一道细缝，但没塌。
这时，孙瑶快速退到安全位置，掐诀出手，一道水幕出现，像薄纱一样展开。水面映出敌人动作，每一动都被捕捉，传进团队的灵识共享里。
林风脚下一蹬，像箭一样飞出去，在空中划出弧线，扑向左边那人。他身子轻，借着风滑行几尺，落地没声音。
“想比快？”左边对手冷笑，甩出一张火焰卡牌，火球直冲林风胸口。
林风不躲，反而迎着火球翻滚侧身，火球擦肩而过，炸在墙上，溅出焦黑碎屑。他落地瞬间反手扔出风刃，月牙形的光飞出去，逼得对手后退一步。
赵强趁机换位置，左手画圈，右手引诀，土墙跟着移动，堵住了敌人包抄的路。这不是死阵，是活阵，能随他心意调整。
“这墙还会动？！”右边敌人吓了一跳。
“别愣着！”雷莽大吼，“绕过去！”
孙瑶同时扬手洒出雾气，水汽弥漫，打湿地面，让敌人走不快。雾里还有细水丝，悄悄缠住敌人脚踝，虽然没捆死，但影响了平衡。
宋拾薪一直没动，站在队伍中间，眼睛冷静地看着全场。他脑子里清楚每个人的动作、敌人的节奏、地形变化。他在等机会。
雷莽再次大吼，全身灵力暴涨，皮肤变红，用了燃烧气血的秘法。他双手合十，猛地分开，一道巨大的火焰十字斩撕开空气，直劈赵强的墙。
“顶住！”宋拾薪低喝。
赵强咬牙坚持，额头青筋暴起，护盾剧烈震动，裂缝扩大到一寸。再被打一下，就要破了。
“时机到了。”宋拾薪低声说，眼里闪过寒光。
他脚尖一点，冲了出去。莫邪剑从丹田冲出，落入右手，剑尖轻颤，发出龙吟声。剑身蓝光流动，上面有符文闪现。
敌人正要追赵强，突然发现左边空了。林风腾空而起，连踢三下，腿影如风，逼得右边那人连连后退。就在这一刻，宋拾薪切入死角，剑直指中间那人的肋下。
太极剑法——青龙出水！
剑光如瀑布倾泻，气势强，带着旋转之力攻向要害。那人仓促格挡，被剑势带偏重心，踉跄半步。
宋拾薪手腕一转，剑往下沉，海底捞月！
剑贴地扫过，精准削中脚踝。那人闷哼一声，站不稳，向前扑倒。林风从天而降，一脚踹在他背上，把他踢出场外。
“第一个出局！”围观的人惊呼。
还剩两个。
左边那人还想反抗，赵强猛然合掌，念诀：“坤元·夹山印！”
两边土墙轰然合拢，把他夹在中间，动不了。孙瑶马上补上一道水锁，缠住他手臂，冻住关节，让他没法结印。
最后一个见势不好，转身就跑。
宋拾薪把剑换到左手，右手从储物袋拿出一张金刃符，掐诀激活。符纸边缘燃起金火，他低声念：“疾！”
“去！”
符纸化作金光射出。那人刚回头，就被打中肩膀，皮肉烧焦，痛得大叫，踉跄几步，跌出场外。
全场安静了一秒。
平安符没亮，八分钟不到，战斗结束。
教官走上来，看了看场地上的痕迹——焦黑、水渍、土墙裂纹，又看了一眼沙漏，说道：“零伤完胜，战术完整，配合高效。这一组，通过。”
人群炸了。
“那土墙会动？”
“不是固定阵法，是跟着人走的。”
“那个女的用水照战场？这也行？”
“他们根本不用说话，配合太熟了。”
韩笠大笑，一巴掌拍在叶凡肩上：“看到了吧？我们队打法成体系了！不再是各打各的，是真的团结起来了！”
叶凡还是不说话，但嘴角微微翘起，眼神亮了些。他看宋拾薪的眼神，多了几分佩服。
诸葛玥低头看着手中的符阵模型，手指划过某个节点，小声说：“刚才‘青龙出水’那一招，如果在第三节点加个风压增幅，威力还能提高两成……”
她嘴角微扬，已经在想怎么改进了。
宋拾薪收剑回体，汗水从额头滑下，滴在地上，瞬间蒸发。他站在场中央，呼吸平稳，心跳正常。这场仗打得干脆，没有多余动作，每一步都建立在对队友的信任上。
教官走到他面前，盯着他问：“你是指挥的？”
“是我。”宋拾薪答。
“谁想到用移动防御配速攻牵制的？以前都是硬拼，你们这套不一样。”
“大家一起磨出来的。”他说，“赵强提出土墙可以移动，孙瑶加了水幕反馈，林风负责节奏控制，我最后把所有环节连起来，形成一套打法。”
教官点头：“不错。以前都是死守，你们把‘动’字用活了。以静制动，以变应变，这才是真正的配合。”
宋拾薪笑了笑：“打不过就绕，绕不开就骗，骗成功了再打。规则没说不准换位置。”
教官也笑了：“聪明。但记住，聪明要用在正事上。”
另一组队员进场，准备下一场比赛。教官挥手让他们去休息区。
他们刚要走，诸葛玥忽然拉住宋拾薪袖子，声音很小：“你看那边。”
她看向训练场高墙顶端。那里有个小窗，本来应该关着的，现在开了一条缝。风吹动窗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脸。
那人戴着兜帽，脸藏在阴影里，只有一只眼睛盯着这边，眼神深，没情绪。发现被看见后，那只眼睛立刻缩回去，窗户关上，像从来没开过。
宋拾薪眯起眼。
他没动，也没喊人。只是把手伸进储物袋，摸了摸里面的符纸。最底下那张，是他昨晚偷偷画好的追踪符，还没用。
他捏紧符纸，又慢慢松开。
太阳升到头顶，训练场明亮热闹。人来人往，喊声不断。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那只眼睛消失后，窗户再没动静。
但他知道，有些事已经开始变了。
风里藏着危险，真正的较量，也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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