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日凌晨的地球，林战老宅的书房还亮着灯。
台灯的光晕落在积了薄尘的书架上，映出一排排旧书脊——大多是三战时期的能量学着作，有些书皮都已经磨破，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林宇坐在书桌对面的木椅上，手里捏着块透明的能量晶片，晶片里流动着银灰色的光纹，正是从平衡之苗根须下提取的僵化能量编码。
张桂兰端着两碗热粥走进来，轻轻放在桌上，看了眼两人紧绷的脸色，叹了口气：“有话好好说，老林你也别瞒着了，小宇不是外人。”
林战没接粥，只是指尖在书桌的木纹上反复摩挲，指腹的薄茧蹭得木头“沙沙”响。自昨晚平衡之苗出现异常，林宇拿出这块晶片后，他就一直沉默着，烟盒里的烟卷空了大半，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像座小丘。
“爸，”林宇将能量晶片推到书桌中央，晶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x-73的共生苗也出现了同样编码的僵化斑点，苍狼星的狼魂石红光预警，枢纽核心的影像在能量泉里碎成了片。这不是偶然，是三战的‘旧伤’在复发。”
林战的指尖猛地一顿，目光落在晶片上的银灰色纹路里。那些纹路扭曲、交错，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瞬间将他拽回了三十多年前的战场——
“那是三战末期，失衡源突破了第七重封印，跨宇宙能量网的节点炸了十三个。”林战的声音突然响起，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却发现里面的水早就凉透了，“当时联盟有个秘密计划，叫‘地脉封源’，我是计划的核心成员。”
张桂兰的手微微一颤，热粥洒了些在桌布上。她嫁给林战时，三战已经结束五年，他从不提那段日子，只说自己是“能量田的普通守卫”。
“失衡源的核心是‘活性能量体’，能吞噬一切平衡能量。”林战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桌抽屉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们发现，地球的地脉能量不一样——它带着‘土性’，能‘锁’住能量流动。所以计划是：用十三个能量田的地脉能量，织一张‘地脉网’，把失衡源核心困在网里，再用僵化能量‘冻’住网眼，让它永远无法挣脱。”
“僵化能量是你们故意用的？”林宇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直以为僵化能量是失衡源的“产物”，没想到竟是当年人类为了封印失衡源，主动使用的“武器”。
“是‘必要之恶’。”林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自嘲，“当时失衡源已经吞了三个殖民星，再拖下去，整个跨宇宙能量网都会崩。我们没得选。”
他抬起手，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实验启动那天，我在非洲能量田守地脉节点。地脉网刚织到第七重，失衡源突然爆发了‘能量冲击’——它能模仿周围的能量波动，竟伪装成地脉能量，从内部撕了个口子。”
“轰——”
林战的声音里仿佛还带着当年的爆炸声：“地脉网瞬间崩了，我们注入的僵化能量没了目标，顺着地脉裂缝往外涌。我拼着被僵化能量冻伤，强行关闭了节点阀门，才把泄露范围控制在三个能量田。但还是有部分僵化能量顺着跨宇宙能量网流了出去，成了后来的‘僵化残余’。”
书桌抽屉的锁扣被他摩挲得微微发烫，林宇注意到，他的目光每隔几秒就会瞟向抽屉，像在确认里面的东西还在。
“计划失败后，联盟把所有记录列为‘最高机密’。”林战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被压得更弯了，“参与计划的十二个人，七个在爆炸中牺牲，剩下的五个，包括我，都签了‘保密协议’——永远不能提‘地脉封源’，永远不能说僵化能量的真相。”
书房里突然陷入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林宇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他摔断腿，林战背着他走了十里山路去医院，那时他的背还挺直如松。原来那些被岁月压弯的弧度里，藏着这样沉重的秘密。
“所以平衡之苗根须的僵化残余，x-73的银灰色斑点……”林宇的声音有些发紧，“都是当年没封干净，顺着地脉裂缝藏起来的？”
林战点了点头，指尖终于离开了抽屉，却紧紧攥成了拳：“地脉能量能‘锁’住它们，也能‘养’着它们。现在跨宇宙能量网复苏，地脉能量流动变快，那些残余就被‘唤醒’了。它们在找失衡源的核心——当年没完成的‘吞噬’，现在想继续。”
“那失衡源核心呢？”林宇追问，“当年没被封印，它去哪了？”
林战的脸色突然变得复杂，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凌晨的天已经泛白，老槐树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动，像个沉默的问号。
张桂兰轻轻碰了碰林宇的胳膊，摇了摇头——有些事，林战还没准备好说。
林宇看着桌上的能量晶片，银灰色的编码在光线下流动，像一条冰冷的蛇。他突然明白，苍狼星的狼魂石预警、x-73的共生苗异变、地球的平衡之苗异常，不过是一场“旧战”的回声。当年被强行按下的暂停键，在三十多年后，重新弹了起来。
“爸，”林宇拿起能量晶片，指尖的影子钥匙微微发烫，“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现在我们得一起解决。那些僵化残余在找失衡源，我们不能让它们得逞。”
林战抬起头，眼里的疲惫渐渐被一种熟悉的光芒取代——那是林宇在老照片上见过的，属于三战战士的决绝。他点了点头，手再次落在书桌抽屉上，这次没有摩挲，而是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对里面的东西说：
“是时候了。”
窗外的天越来越亮，老槐树的叶子上凝结了露水，折射出细碎的光。书房里的搪瓷杯还放着凉掉的水，但空气里的寒意，却似乎随着那个尘封了三十年的秘密，慢慢开始融化。只是林宇知道，抽屉里藏着的，恐怕是比“地脉封源”计划更沉重的东西——那是解开当前危机的钥匙，或许，也是父亲无法言说的最后一道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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