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晨曦撕开地平线，给银月城高大的青岗岩城墙镀上了一层血色。
城外，寂静的平原上，一支军队悄然列阵，整齐得令人窒息。
军阵的最前方，是一个手持青龙偃月刀的红脸大汉，丹凤眼微眯，仅是跨坐马上，那股恐怖的威压就让城头的守军喘不过气。
另一侧，一个豹头环眼的黑脸壮汉扛着丈八蛇矛，眼神不耐烦地扫视着城墙，嘴角咧开的弧度，充满了嗜血的渴望。
一千五百人。
没有喧哗，没有骚动。
只有猎猎作响的“华夏”战旗，和那一双双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比千军万马的奔腾，更能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在城墙上响起，菲利普伯爵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登上了城楼。
当他看到城下那支军容严整的军队时，心脏猛地一沉。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蠢货，他手上曾经拥有的十字军团，在整个公国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眼前的这支队伍，那股森然的杀气，那股令行禁止的纪律性，竟然比他引以为豪的十字军团还要更强！根本不是他这种边境伯爵能养出来的！
李战！
这个名字在他脑中闪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怎么会有这样一支精锐？
一股不祥的预感，攥住了菲利普的心脏。
但他旋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精锐又如何？
纪律严明又如何？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精锐的士兵，也不过是待烤的焦炭！
他想到了自己的王牌，那十位能轻易抹平一座小镇的“爆裂法师团”！
此时正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等候自己的命令。
只要自己一下令，眼前的队伍顷刻间就会化为灰烬！
想到这里，菲利普的信心又回来了！
他挺直了腰杆，指着城下的华夏军，对着身边瑟瑟发抖的守军们大声吼道。
“都给我看清楚了！”
“城下这群不知死活的杂碎，就是杀死你们同伴的凶手！”
“但是不用怕！我花重金请来的法师大人们，很快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烈焰焚身！什么叫做化为飞灰！”
他癫狂地大笑着。
“我命令，所有人守住城墙！看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
“看这群蠢货，是如何在魔法的轰击下，哭爹喊娘，变成一地焦尸的！”
他的话，让原本惶恐不安的守军，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对啊！
他们还有法师团！
那是公国都轻易不敢招惹的战争兵器！
菲利普看着被自己鼓动起来的士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对着身边的传令官，傲慢地下达了命令。
“发信号！让格林大师和他的法师团，开始他们的表演！”
“告诉他们，不用留手！给我把这片平原，变成一片火海！”
“是！伯爵大人！”
传令官立刻拿起一面特制的红色令旗，用尽全身力气，在城头挥舞起来。
这是他们和法师团约定的攻击信号。
菲利普伯爵双臂抱在胸前，嘴角勾着残忍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将城下那整齐的军阵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城墙上的所有士兵，也都伸长了脖子，紧张地望向城外法师团驻扎的山谷方向。
等待着那毁天灭地的魔法降临。
一秒。
两秒。
十秒过去。
平原上，只有晨风吹过旗帜的呼啸声。
华夏军的军阵，纹丝不动。
预想中的火球，连个影子都没有。
城墙上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
菲利普伯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格林大师在干什么？！”
他有些不耐烦地低吼道。
“再发信号！是不是他们没看到！”
传令官不敢怠慢，再次拼命地挥舞着令旗。
然而，又是一个十秒过去。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城墙上的守军们开始交头接耳，脸上的希望，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更深的恐慌。
“搞什么鬼！法师大人们呢？！”
菲利普伯爵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揪住传令官的衣领，怒吼道。
“他们睡着了吗？！”
就在这时。
“快看！那是什么！”
城墙上，一个眼尖的士兵，指着远方的地平线，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白色的线条。
那条线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支骑兵！
一支通体雪白，连人带马都仿佛披着月光的骑兵！
他们行动间悄无声息，却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他们没有冲锋，只是不紧不慢地朝着银月城靠近。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五百骑兵的马鞍边上，挂着一个个血淋淋的圆形物体。
随着战马的走动，那些东西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
那，是人头！
菲利普伯爵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支骑兵，心脏狂跳不止！
骑兵队伍的最前方，一个身披银甲，手持长枪的年轻将军，缓缓勒住了战马。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遥远的距离，精准地锁定了城墙上的菲利普伯爵。
下一刻，他那清朗却又冰冷刺骨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战场。
“菲利普，你的法师团，已尽数伏诛！”
轰！
这句话，在菲利普伯爵的脑子里炸开！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睛瞪得快要裂开，死死地盯着那些马鞍上悬挂的人头。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首席大法师格林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那张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他最大的依仗，此刻就像一个烂掉的西瓜，挂在敌人的马背上！
“不……不可能……”
菲利普伯爵嘴唇哆嗦着，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他的王牌，没了！
他最后的希望，碎了！
他完了！
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冲垮了他的心智。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在空中洒出一片血雾。
他整个人眼前一黑，身体软了下来，直挺挺地朝着城墙外倒去。
“保护伯爵大人！”
旁边的亲卫们大惊失色，七手八脚地将他从墙垛上拖了回来。
城墙上，所有的守军都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的主心骨，他们唯一的指望，那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伯爵大人，被人一句话就吓得口喷鲜血，人事不省。
而他们寄予厚望的法师团，脑袋都被人割下来当战利品了！
“完了……”
“我们死定了……”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城墙上疯狂蔓延。
士兵们脸无人色，握着武器的手，抖得筛糠。
“当啷！”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长剑。
这个声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啷！
当啷！当啷！
兵器掉落的声音，此起彼伏。
整个银月城的城防，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就在此时。
华夏军的军阵中，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马蹄声。
“哒、哒、哒……”
那声音并不响，却像鼓点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原本寂静肃杀的军阵，自动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关羽抚着美髯的手微微一顿，张飞那暴躁的表情也收敛了些许。
李战策马而出。
他没穿任何盔甲，只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腰间配着一把长剑，就这么单人独骑，穿过了整个军阵。
他就这么一直走到了大军的最前方，在城头弓箭射程的边缘，才轻轻勒停了战马。
城墙上，所有幸存的士兵，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仿佛眼前这座高大的城池，不过是一座随时可以推倒的积木。
一股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加沉重的压力，笼罩了整个银月城头。
李战抬起了头。
他开口了。
声音平淡，却让城墙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银月城的士兵们。”
“投降，就能活下去。”
他顿了一下，给了他们一个呼吸的空隙，去品味这句话字背后的生机。
紧接着，第二个选择落下。
“不投降，则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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