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水雾还沾在孙悟空的藕丝步云履上,他已踩着筋斗云落在了花果山的卧牛石上。刚一落地,满山的猴孙便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叫声差点盖过水帘洞的水声——有扯着他锁子黄金甲衣角的,有踮着脚摸凤翅紫金冠的,还有围着他转圈圈的,个个眼里都闪着兴奋的光。
“大王!您这身衣服好漂亮!比山里的霞光还亮!”一只老猴捧着刚摘的鲜桃凑上前,声音里满是赞叹。
孙悟空咧嘴一笑,故意晃了晃脑袋,让紫金冠两侧的金翅轻轻颤动,又拍了拍身上的黄金甲,引得猴孙们一阵惊呼。“这算啥!”他说着,伸手从耳后摸出那根细如手指的铁棍,在众人眼前一晃,大喝一声:“变!”
话音未落,铁棍便“嗡”的一声暴涨,瞬间长到两丈来高,碗口粗细,通体漆黑的柱身上,金色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正是那如意金箍棒!猴孙们吓得连忙后退几步,又忍不住凑上前,伸着爪子轻轻摸了摸棒身,只觉冰凉坚硬,满是敬畏。
“还能再变!”孙悟空玩得兴起,又喝一声“小!”,金箍棒便迅速缩小,最后变成一根绣花针大小,被他随手别回耳后,动作行云流水。
“好!好!”卧牛石旁传来一阵叫好声,正是等候多时的六大妖王。牛魔王率先走上前,拍着孙悟空的肩膀大笑:“猴子,你这趟东海没白去!这身披挂,这柄神针,够威风!”
狮驼王拎着开山斧,眼神里满是羡慕:“俺要是也能寻到这么趁手的兵器,往后在山里就更自在了!”
鹏魔王蹲在桃树枝上,晃着腿笑道:“方才远远就看见金光,还以为是天庭的神仙来了,原来是你这猴子耍宝!”蛟魔王也点了点头,碧色的眸子里映着金箍棒的微光:“这定海神针认你为主,也是你的机缘。”
孙悟空被夸得越发得意,干脆跳上一块巨石,拔出金箍棒又耍了起来。只见他身影灵动,金箍棒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时而化作长枪直刺,时而变成长棍横扫,带起的风声吹得周围的桃树哗哗作响,金色的纹路在舞动中连成一片光带,看得猴孙们和六大妖王连连叫好。
“好了好了!别光顾着耍兵器!”牛魔王笑着摆了摆手,指了指水帘洞前早已摆好的宴席,“俺们早已备好了好酒好果,今日就为你庆贺,好好喝一场!”
孙悟空这才收了金箍棒,跟着众人走向宴席。水帘洞前,鲜桃满桌,美酒飘香,猴孙们围着宴席跳着舞,六大妖王与孙悟空围坐在一起,时而举杯痛饮,时而聊着东海的趣事,时而又说起往后在妖界的打算,欢声笑语在花果山上空回荡,伴着东海的潮声,成了这方天地间最热闹的景象。
易枫刚用灵气将黑熊精的尸体拖到镇外的乱葬岗处理干净,转身回客栈时,便见掌柜的举着一盏油灯,在门口搓着手来回踱步,脸上满是又怕又急的神色。
“道长!您可算回来了!”见易枫走近,掌柜的连忙迎上前,声音都带着颤,却还是硬着头皮拽住他的袖子,“您千万别走!这客栈的房钱,您住多久都算我的,分文不取!只求您……只求您救救这清河镇的人!”
易枫皱了皱眉,抽回袖子:“掌柜的,有话慢慢说。”
掌柜的这才稳了稳心神,压低声音,带着哭腔道:“道长,您杀的那黑熊精,只是祸害咱们镇的妖物之一啊!还有蛇精和蜘蛛精,它们在镇外山林里待了快半年了,前阵子还掳走了我家小儿子,至今没找着……”他抹了把眼泪,“镇上的人早就吓得不敢出门,我这客栈也快开不下去了,您是神仙下凡,一定有本事除了那两个妖怪!”
这话刚落,易枫袖中的涂山绯月留依便轻轻动了动,传音道:“道长,他说的是真的,我之前在山林里,见过那两个妖物的巢穴,还藏着好几个人类的骨头……”
易枫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本以为杀了黑熊精,能让其他妖物收敛,却没想到这清河镇竟藏着这么多作恶的妖邪,还害了这么多凡人。他沉默片刻,看着掌柜的期盼又惶恐的眼神,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蛇精和蜘蛛精,我会除了它们。”
掌柜的一听,当即就要跪下磕头,被易枫伸手扶住:“不必多礼,护善除恶,本就是修道者的本分。你且告诉我,那两个妖物的巢穴在何处?寻常何时会出现在镇上?”
“在镇西的黑风洞!”掌柜的连忙说道,“那蛇精喜欢夜里出来抓落单的人,蜘蛛精则爱织网拦路,把人拖进洞里……我还听说,它们的妖气在阴雨天会更重,出手也更狠!”
易枫点点头,记下黑风洞的位置,又道:“你去通知镇上的人,近日夜里莫要出门,尤其是阴雨天,待我除了妖物,再让大家安心生活。”
“哎!哎!我这就去!”掌柜的喜极而泣,连忙举着油灯往镇里跑,脚步都比之前轻快了许多。
客栈内,涂山绯月留依从袖中探出头,看着易枫紧绷的侧脸,小声道:“道长,那蛇精和蜘蛛精的妖气,比黑熊精厉害些,尤其是蜘蛛精的网,能黏住灵气,您要小心。”
易枫抬手摸了摸袖口,语气平静却坚定:“无妨。只要它们还在害人,就算妖气再重,我也得去。”他走到窗边,望着镇西黑漆漆的山林方向,指尖已悄悄凝起一缕灵气——今夜或许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但蛇精和蜘蛛精多活一日,镇上的人就多一分危险,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早日斩除这两个祸害。
次日天刚亮,清河镇客栈的院子里便聚满了人。易枫将一张木桌摆在院中,桌上铺着黄纸,旁边放着砚台与仅剩的半盒朱砂——他一夜未歇,已画好数十张镇妖符,此刻正低头凝神,笔尖沾着朱砂,在黄纸上快速勾勒符文。
涂山绯月留依化作的微光在袖中轻轻晃动,偶尔帮着递一张黄纸,狐耳在灵光里悄悄探出来,看着院外越聚越多的百姓,小声传音:“道长,好多人来啦,他们好像都很怕那些妖怪。”
易枫笔下不停,指尖凝着的灵气顺着笔尖融入符文,让每张符纸都隐隐泛着淡红的光:“这些符能暂时挡住妖气,让他们夜里能安心些。”
说话间,第一个百姓已怯生生地走到桌前,是个提着菜篮的老妇人。她看着易枫笔下的符纸,声音发颤:“道长,这……这符真能防妖怪吗?我家老头子前几日去山上砍柴,到现在还没回来……”
易枫将刚画好的镇妖符吹干,递到她手中,轻声道:“把符贴在门上,妖邪不敢靠近。你先回去等着,我定会帮你寻回老伴的下落。”
老妇人接过符纸,指尖触到符上的暖意,眼眶顿时红了,连连鞠躬:“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百姓们顿时围了上来,纷纷伸手要符:“道长,给我一张!”“我也要!我家孩子夜里总哭,怕是被妖气吓着了!”一时间,院子里满是急切的声音,有人甚至往前挤,差点撞翻了桌上的砚台。
“大家别抢,都有份,一个一个来。”易枫停下笔,抬声说道。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原本喧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百姓们自觉排成了长队,挨个上前领符。
易枫一边画符,一边耐心叮嘱:“符纸要贴在正门上方,莫要沾水,也别让孩童撕坏,能保七日平安。”百姓们听得认真,有的还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将符纸包好,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日头渐渐升高,桌上的朱砂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砚台里一点暗红的残渣。易枫看着还在排队的百姓,转头对站在一旁帮忙维持秩序的客栈掌柜道:“掌柜的,朱砂用完了,麻烦你再去买一些回来,越多越好。”
掌柜的正忙着给百姓指路,闻言立刻点头:“哎!我这就去!镇上唯一卖朱砂的铺子在东头,我跑快点,正午前准能回来!”说罢,他解下围裙往肩上一搭,拔腿就往镇外跑,脚步轻快得不像个中年人——易枫肯帮镇上除妖,又免费给大家画符,他早就把易枫当成了救星,恨不得把所有力气都用上。
而此刻,镇西的黑风洞里,却是一片压抑的怒火。
蛇精盘在石桌上,碧绿色的瞳孔里满是戾气,分叉的舌头不断吐着:“那道士太可恨了!画什么镇妖符,贴得满镇都是,咱们夜里根本靠近不了镇子,还怎么抓人来吃?”
蜘蛛精吊在洞顶的蛛丝上,八只脚烦躁地敲着石壁,阴恻恻地说:“那黑熊精就是个废物,连个道士都打不过,还送了性命。现在倒好,那道士得了百姓的信任,还想断咱们的活路!”
“不能就这么算了!”蛇精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是要画符吗?等那掌柜的买朱砂回来,咱们半路截杀,把朱砂抢了!没有朱砂,他还怎么画符?到时候,咱们再趁夜闯进镇子,把那些贴了符的房子全拆了,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蜘蛛精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笑意:“好主意!那掌柜的凡人一个,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等抢了朱砂,再设个陷阱,说不定还能把那道士引出来,报了黑熊精的仇!”
两只妖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贪婪与杀意。它们悄悄溜出黑风洞,化作两道暗光,往清河镇东头的方向飞去——它们要在掌柜的买回朱砂前,截下那批能让易枫画符的“关键物”,断了清河镇百姓最后的希望。
而客栈的院子里,易枫刚将最后一张镇妖符递给百姓,忽然抬头望向镇东的方向,指尖轻轻动了动。袖中的涂山绯月留依也瞬间绷紧了神经,传音道:“道长,有妖气!是蛇精和蜘蛛精的气息,它们往东头去了,好像是冲着掌柜的来的!”
易枫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将砚台收好,对排队的百姓道:“大家先回去,待朱砂买回来,我再接着给大家画符。”说罢,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白光,朝着镇东的方向追去——他绝不能让那两只妖物伤害掌柜,更不能让它们断了朱砂的来路。
清河镇东头的官道上,客栈掌柜肩上扛着两大包朱砂,脚步匆匆往回赶。朱砂沉甸甸的,压得他肩膀发酸,可一想到易枫还在等着画符,镇上百姓还盼着护身符,他便咬着牙加快了脚步,连额角的汗都顾不上擦。
可刚拐过一道山弯,前方的树林里突然飘出两道妖气——一道绿雾裹着腥气,一道灰雾缠着蛛丝,瞬间拦在了路中间。掌柜的脚步猛地顿住,看清雾中显露出的身影时,脸“唰”地变得惨白:绿雾里是吐着分叉舌头的蛇精,灰雾里是八只脚泛着寒光的蜘蛛精,正是易枫要找的那两个妖物!
“你……你们是……”掌柜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朱砂包“啪”地掉在地上,转身就要跑。
“跑?”蛇精嗤笑一声,绿雾瞬间缠上掌柜的脚踝,将他绊倒在地,“凡人就是凡人,胆子这么小,还敢帮那道士买朱砂?今日,就让你当我们的点心!”
蜘蛛精也晃着八只脚凑上前,蛛丝在指尖缠成网:“先吃了他,再把朱砂抢回去,看那道士还怎么画符!”说着,两只妖怪同时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朝着地上的掌柜扑去。
“道长!救我——!”掌柜的吓得魂飞魄散,拼尽全力喊出一声,眼前一黑,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哈哈,真是胆小鬼!”蛇精笑着,刚要咬下,突然一道桃木剑横空飞来,“铛”地一声卡在它的牙缝里!尖锐的木刺瞬间扎破牙龈,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蛇精疼得惨叫一声:“啊!什么东西!”
它猛地抬头,只见易枫的身影落在不远处,手中还握着另一柄桃木剑,眼神冷得像冰:“两个妖物,光天化日之下害人,胆子不小!”
蛇精一看是易枫,顿时慌了——黑熊精的死还历历在目,它可不敢跟这道士硬拼!它慌忙吐掉嘴里的桃木剑,周身绿雾暴涨,化作一道绿光就要往山林里逃:“蜘蛛精,快跑!”
易枫哪会给它逃跑的机会?他快步冲到掌柜身边,从怀中摸出一张镇妖符,快速贴在掌柜的衣襟上,同时叮嘱袖中的涂山绯月留依:“看好他。”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起,化作一道白光,朝着蛇精逃跑的方向追去。
留在原地的蜘蛛精见蛇精跑了,又看易枫追了出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跑不掉,不如先杀了这凡人,断那道士的念想!”它猛地现出原形——上半身是面色狰狞的女人,下半身却是覆盖着黑毛的蜘蛛腹,八只脚粗壮如柱,上面还缠着黏腻的蛛丝,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它举起一只满是倒钩的脚,朝着昏迷的掌柜狠狠刺去!可就在脚尖即将碰到掌柜的瞬间,掌柜衣襟上的镇妖符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金光在空中凝聚成一柄灵气长剑,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噗嗤”一声,直接刺穿了蜘蛛精的腹部!
“啊——!”蜘蛛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绿色的血液喷溅在地上,冒着滋滋的白烟。它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穿透身体的光剑,身体开始快速萎缩,最后“嘭”地一声倒在地上,化作一滩黑水,只剩下满地的蛛丝还在微微颤动。
此时,周围的百姓听到动静,也纷纷围了过来。看到地上那滩黑水旁,还残留着蜘蛛精巨大的足肢残骸,有人忍不住惊呼:“我的天!这蜘蛛妖好大,个头快赶上一头牛了!”
“是易道长救了掌柜!刚才那道金光,就是道长贴的符吧?”
“易道长真是神仙下凡啊!连符都这么厉害,这下咱们镇有救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看向易枫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敬畏与感激。有胆大的村民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掌柜扶起来,还有人捡起地上的朱砂包,拍掉上面的灰尘——他们知道,只要易道长在,这清河镇的妖邪,很快就能被彻底除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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