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事务步入正轨，官仓渐盈，韩曦肩头的压力稍减，得以将更多精力投注于自身修炼。先天初期的境界已然稳固，内息浑厚悠长，远胜后天之时，但他能感觉到，这并非终点。《孟德新书》的心法玄奥，更有星穹法典与日俱增的气运加持，他的修为依旧在稳步提升。
然而，先天之后的道路，似乎更重感悟。单纯的积累内息，进度已逐渐缓慢下来。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真正融汇所学、明晰自身之「道」的契机。
这一日，曹操为检验屯田成效后整军备战的成果，于鄄城郊外大型校场举行全军操演。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数万精锐曹军列阵于此，肃杀之气冲霄而起。曹操携文武百官于高台观演。
韩曦作为典农都尉兼法曹缘史，亦在观礼之列。他立于台下稍前位置，目光扫过军容鼎盛的阵列，心中亦不免激荡。这支军队的强盛，亦有他推行军纪、设立“纪律功”的一份功劳在内。
操演开始。先是阵型变换，进退有序，犹如一体，尽显严明军纪。随后是弓弩齐射，箭落如雨，声势骇人。最后，则是各部精选锐士进行的实战搏杀演练。
战鼓擂响，煞气瞬间盈满校场！
数百名精锐士卒捉对厮杀，虽用的是未开刃的兵器，但招式狠辣，劲风呼啸，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怒吼声、咆哮声、兵器碰撞声、甚至偶尔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原始、野蛮、却又充满力量的磅礴气势！那是历经沙场淬炼出的血煞之气，足以令寻常人心胆俱裂。
高台上的文官们不少已面色发白，强自镇定。武将们则看得热血沸腾，大声叫好。
韩曦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个别精彩的搏杀上，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先天境界的感知力完全放开，去体会、去捕捉那弥漫整个校场的、无形的“势”！
他感受到士卒个体的勇猛，更感受到军阵整体的森严；感受到杀戮的狂暴，也感受到纪律的约束；感受到混乱的碰撞，更感受到秩序的运行。
这战场，岂非正是一个巨大而残酷的“法场”？
军法便是律条，令旗便是号令，进攻退守皆有章法，赏功罚过毫不容情！个体的勇武必须在整体的规则下才能发挥最大效力，否则便是乱兵散勇。而那冲天的煞气，既是破坏之力，亦是扞卫秩序之力！
“法”……并非仅仅是冰冷的条文。它需要力量来扞卫，需要气势来执行！
“术以知奸，法以强国”……“强国”需强军，强军需悍卒，而悍卒之悍，非仅凭个人血气之勇，更需置于法的框架之内，方能形成无坚不摧的集体力量！
自己以往，是否过于侧重“法”的条文与逻辑，而忽略了其背后所需的“力”与“势”？
就在这思绪翻腾、灵光频现之际，场中演练已至高潮。夏侯惇一时兴起，竟亲自下场，手持木制长槊，独斗十余名军中好手！
但见夏侯惇如同猛虎入羊群，长槊翻飞，势大力沉，简单的劈、扫、刺、挑，却蕴含着千锤百炼的沙场战技与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那并非江湖武学的精巧，而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杀人术！每一击都引动周遭煞气，形成无形的压迫力！
十余名好手竟被其一人杀得节节败退，无人能挡其一合！
韩曦看得心神摇曳，体内《孟德新书》的内息不由自主地随之疯狂运转，那心法中蕴含的兵家杀伐之意被彻底引动！他仿佛化身为夏侯惇，又仿佛化身为那严整军阵的一部分，更仿佛化身为执掌军法的裁决之官！
个体的勇武！集体的秩序！执法的威严！守护的信念！
种种感悟如同碎片，在他魂海中碰撞、组合，最终与那磅礴的战场煞气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他怀中的逆鳞断剑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星穹法典光芒微闪。
刹那间，韩曦福至心灵！
他明白了！“法”不仅是规则，其本身亦是一种力量！一种建立秩序、维护秩序、裁决秩序的力量！它需要煞气来执行，亦可驾驭煞气！它既是约束，亦是庇护！
“以法为剑，驾驭万气！秩序所在，便是吾道所在！”
心中一声呐喊，那层坚固的先天壁垒，在这强烈的感悟与共鸣之下，轰然洞开！
周遭天地元气如同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疯狂地向韩曦汇聚而来，形成一个肉眼难以察觉却真实存在的元气漩涡，灌入他的体内！
他的经脉在这磅礴元气的冲击下再次拓宽，丹田内的内息急速凝练、质变，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如同金属般的锐利光泽，更蕴含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气息！周身筋骨齐鸣，气血奔涌如大江大河！
五感瞬间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不仅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元气的流动，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在场诸多将士的情绪波动与气血强弱！一种与天地更为紧密的联系感油然而生。
先天中期！
水到渠成，一举突破！
而且，并非简单的境界提升，他的内息属性因融入了对“法”的感悟与战场煞气的共鸣，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变得更加凝练、锐利，且带着一股独特的“法度”威严，对未来修炼之路影响深远。
元气波动虽然隐晦，但高台之上的曹操以及其身旁的夏侯惇、荀彧等感知敏锐之人，还是瞬间察觉到了异常，目光惊异地投向台下那道依旧挺立、却气质已然不同的年轻身影。
“哦？”曹操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与探究。
夏侯惇收槊而立，抹了把汗，看向韩曦的方向，粗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诧异：“这小子……有点意思！”
韩曦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却更显深邃。他平静地迎向那些投来的目光，微微颔首致意。
校场演练依旧杀声震天，但他心中已是一片清明。
剑指先天，已然功成。
而他的“法”之道，也因这番感悟，变得更加完整、更加有力。
乱世之局，他已有更强的实力和更清晰的理念去应对。前方的道路，似乎也越发宽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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