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也！”电话接通，沈知亦的声音传来。
听筒里传来他难得急切的声音：“喂，阿亦！你没事吧？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沈知亦听着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担忧，心里那点因马仙洪而起的波澜反而平复了些，甚至有些好笑地安抚道：“没有，他就是和我说了那样一段话，喝了杯茶就走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录音……你听了吗？”
“正在听。”王也那边的背景音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冷静了许多，却带着十足的认真：“阿亦，听着，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马仙洪这个人，还有他的‘邀请’，你千万不要……”
“我知道。”沈知亦轻声打断他，她站在街边，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流，“所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了，我不会自作主张的。”
电话那头的王也似乎松了口气，语气也柔和下来：“那就好。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尽快回去，在这之前，如果那个马仙洪或者任何奇怪的人再接近你，立刻联系我，或者联系是你爸爸！”
“嗯。”沈知亦应着，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阿也，他说的那些……关于普通人和异人的界限，你真的……从来没那么想过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王也斩钉截铁，甚至带着点炸毛的回答：“扯淡！别听他那套歪理，你就是你，沈知亦！这跟我是不是异人没半毛钱关系，他找上你，无非是因为你跟我走得近，想利用这点罢了，别上套，也别胡思乱想，听见没？”
他最后一句的关切，让沈知亦心头一暖。
“听见了。”她弯起嘴角，“那你……在那边也要小心。”
“我知道，你也要小心，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先挂了。”王也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放下手机，沈知亦长长舒了口气。
将选择权交给王也，是因为她清楚，在面对未知而危险的异人世界时，他的经验和判断远比她的直觉更为可靠。
虽然马仙洪种下的那点不甘或许仍在，但至少此刻，信任压过了蛊惑。
沈知亦摇了摇头，似乎是要将这些纷乱的念头全部甩出去。
她望着明净的蓝天，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异人又能怎么样？普通人又能怎么样？马仙洪那些话，乍听之下戳心，可细想起来，分明是在把人往沟里带。
她想起王也笨手笨脚逗她笑的样子，想起他陪她看无聊电影时强打精神却还是忍不住打哈欠的窘态。
那些真实而温暖的瞬间，哪里是“异人”或“普通人”这种标签能够概括的？
马仙洪刻意强调的界限，此刻在她心里忽然变得模糊不清。
那条所谓的鸿沟，或许本就不如他说的那么不可逾越，又或许，它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而这边，王也挂断电话后，深深低下了头。
不远处，张楚岚正叼着根草茎无所事事，忽然觉得脊背一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让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循着感觉望去，顿时吓了一跳——
王也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若有实质的低气压，远远看去，竟像是隐隐有黑气从他身上逸散出来。
“嚯——！”张楚岚倒吸一口凉气，连滚带爬地窜到正在专心啃烤红薯的冯宝宝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宝儿姐，快看！老王那边什么情况？这怨气都快凝成墨水了！”
冯宝宝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扫了过去，腮帮子还塞得鼓鼓囊囊。
她歪着头看了几秒，含糊不清地说：“哦，这个啊，不得事，憋的。”
“憋、憋的？”张楚岚一愣。
“嗯，”冯宝宝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分析，“就像你上次想上厕所又找不到地方那个样子，不过他这个……更扎实。”
张楚岚：“……”
他再看向王也时，眼神里不禁带上了一丝同情。
能让一向云淡风轻的老王憋成这样，他这是把自己逼到什么份上了。
张楚岚看着那几乎凝成实质的黑炁，忍不住咂舌：“果然，道长就是和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然而王也此刻的心境，却远非张楚岚他们想象的那般跳脱。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竟是一片平静。
唯有那双微眯的眼睛里，翻涌着深不见底的寒意。
静默在空气中停顿了数秒，他才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那个名字：
“马……仙……洪！”
王也缓缓站直身子，远处传来张楚岚带着关切的询问：“老王——你没事吧？”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收敛了所有情绪，扬声回道：“没事，我没事！我可好得很！”
说着便朝张楚岚他们走去。
张楚岚看着他平静得过分的脸色，悄悄凑近冯宝宝嘀咕：“宝儿姐，他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阿莲。”王也突然开口。
“到！”张楚岚猝不及防地应声站直，引得旁边的王震球噗嗤笑出声。
王也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静却带着紧迫感：“我们要加快进度了。”
王也的话让张楚岚一愣：“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马仙洪，”王也的指节捏得发白，“他去找阿亦了。”
“什么？！”张楚岚猛地瞪大眼睛，“他去找沈富婆了？！”
这个脱口而出的称呼让气氛陡然一松——实在是上次委托的尾款给得太丰厚，这名字在他心里已经和“财神爷”画上了等号。
王震球耳朵一动，立刻凑过来揽住张楚岚肩膀，眼睛亮晶晶地打量他：“什么，富婆？没看出来啊小张同学，你还有这路子？”
张楚岚连忙摆手：“球儿你别瞎说！是老王的那位……”
话没说完就被王也淡淡瞥了一眼，顿时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王震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得越发灿烂：“哦——是王道长的那位啊？那我可更感兴趣了。”
王也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刚才那点杀气全被这群活宝搅散了。
王也看着闹作一团的两人，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马仙洪突然去找阿亦，恐怕不只是巧合，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边的事。”
他望向远处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张楚岚也收起玩笑神色，认真点头。
王也都突然意识到——这场博弈，似乎已经波及到他们最想保护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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