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一张张或惊恐、或狰狞、或苍白的面容。血腥气与寒意交织,将昔日的皇家威严撕扯得支离破碎。
萧玄独立于殿心,周身气息如渊如狱,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再无半分温度,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决绝。他缓缓抬眼,目光掠过御阶上那道明黄身影------萧景琰早已侧过身去,手指死死抠着鎏金栏杆,连一个对视都不敢给予。
无声的沉默,便是最锋利的刀。
萧玄极轻地笑了一声,似嘲似叹。下一刻,他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迟疑,他只是向前踏出一步------
地面金砖应声碎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一股磅礴如海啸般的恐怖气势轰然爆发,离得近的几个文官当场腿软瘫倒,尿骚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
拦住他!杀......杀了他!刘琨躲在人后尖声嘶叫,脸色因恐惧而扭曲。
最前排的甲士硬着头皮冲上,长枪如林,寒光刺目!
萧玄甚至未用长枪,只是反手一拍------
一股无形气浪炸开,十余名甲士如同被巨象撞飞,口喷鲜血倒摔出去,撞翻身后一片!哀嚎声顿时响彻大殿!
挡我者,死。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字字如冰锥,刺入每个人耳膜。
赵莽和阿史那见状,热血狂涌,咆哮着挥刀护在他左右:跟紧主公!杀出去!
萧玄却摇头:不必为我枉送性命。
话音未落,他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
快!快得只剩残影!
众人只见一道玄色闪电闯入甲士群中,剑光如幽冥绽放,每一次闪烁必有一人喉间溅血、心口洞穿!没有多余动作,没有一丝迟疑,精准、高效、冷酷如修罗临世!
噗嗤------!
一名百夫长举刀欲劈,却被萧玄单手扣住手腕,一声脆响,腕骨尽碎!下一秒,剑锋已没入其咽喉!
怪物......他是怪物啊!有甲士崩溃大哭,扔了刀就想跑,却被身后人潮践踏倒地。
萧玄目光如电,死死锁定殿外那片漆黑夜空------那是自由,也是未知的杀局。
他踏步、旋身、挥剑,每一个动作都带起一蓬血雨!猩红披风在身后猎猎飞扬,如同地狱燃起的烽火。
放箭!快放箭!有将领嘶吼。
几名弓弩手刚抬起弩机,眼前一花,喉间已多了一道血线------至死都没看清是谁出的手。
萧玄一路向前,所过之处尸横遍地,竟无一人能让他停顿半分!血水浸湿了他的靴底,每一步都留下深红的印痕。
御阶上,萧景琰终于回过头,脸色惨白如纸。他看着那道如神如魔的身影,看着他曾倚仗的国之柱石如今血洗宫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
------悔吗?或许有。但帝王的权衡,从来冰冷如铁。
萧玄忽的抬头,与他隔空对视。
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仿佛在说:你看,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下一秒,他毅然转身,一剑劈开最后两名挡路的甲士,踏出紫宸殿高高的门槛!
殿外夜风凛冽,扑面而来,夹杂着远处宫墙上飘来的烽烟味。视野骤然开阔,却也更加凶险------眼前是白玉铺就的阔大广场,广场尽头,黑压压的禁军正结成战阵,盾牌如墙,长戟如林,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主公!”赵莽浑身是血,拖着伤腿追上来,身后是同样浴血的阿史那与十余名亲卫。
萧玄脚步不停,声音穿透呼啸的风:“皇城四门已闭,城外必有伏兵。萧景琰既布此局,便不会让我轻易离开。”
“那便杀穿它!”阿史那啐出一口血沫,眼中凶光毕露,“从玄武门到承天门,不过三里。三里血路,老子陪主公趟过去!”
萧玄未答,目光掠过广场上严阵以待的军阵,又扫向两侧高耸的宫墙。墙头隐约可见弩机转动,寒芒暗藏。
“跟紧我。”
他深深吸气,胸腔中压抑的不仅仅是怒火,还有某种彻底碎裂的、曾经被称为“忠义”的东西。气息流转,周身竟隐隐泛起一层极淡的罡气,那是内力催发到极致的征兆。手中那柄寻常铁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念,发出低沉连绵的嗡鸣,剑刃上的血珠缓缓滚落。
“踏平这昏聩宫阙,又如何!”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悍然冲向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军阵!
箭雨,在这一刻从墙头倾泻而下!
萧玄不闪不避,剑光绕身飞旋,化作一团密不透风的光幕。叮叮当当之声急如骤雨,箭矢纷纷被斩断弹开。他速度丝毫不减,人与剑仿佛合为一体,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玄色疾电,狠狠撞入盾阵之中!
“立盾!顶住!”阵中校尉嘶声大吼。
最前排的巨盾兵咬牙躬身,将全身重量压上盾牌。然而,就在萧玄剑锋触及盾面的刹那——
“破!”
一声冷喝,如惊雷炸响!
精铁包裹的硬木巨盾,竟如纸糊般从中裂开!持盾士兵双臂骨骼尽碎,惨叫着向后倒飞,连带撞倒数人。严整的阵型,瞬间被撕开一道缺口!
萧玄闯入阵中,剑势陡然一变,不再追求一击毙命,而是大开大合,横扫竖劈!剑风呼啸,卷起地上尘土与血沫,每一剑都重若千钧,盾牌破裂,长戟折断,血肉之躯在这狂暴的力量面前如同麦秆般倒下!
他并非一味猛冲。每一步踏出,都精准踩在阵型转换的间隙;每一次挥剑,都直指指挥的军校与旗手。失去了指挥的军阵,开始出现混乱。
赵莽、阿史那等人紧随其后,如同锋矢的羽翼,死死护住萧玄两翼与后方。这些人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卒,虽人数极少,却默契十足,结成一个简易却坚固的小阵,将背后交给同伴,只顾向前拼杀。刀光剑影中,怒吼与哀嚎交织,不断有人倒下,但缺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
血,染红了白玉广场。火光跳跃,映照着无数扭曲的面孔、断裂的兵刃、倒伏的尸身。
萧玄的心却越来越冷,越来越静。仿佛超脱于这片血腥修罗场,以一种冰冷的视角俯瞰着一切。他曾为这个王朝征战四方,拓土开疆;他曾在这座皇城接受封赏,万众瞩目。而如今,他正用曾经守护这一切的剑,亲手将它劈开。
又是一阵密集的梆子响,第二轮弩箭从更远的阙楼上射来,范围更广,覆盖了萧玄前后左右。与此同时,前方军阵忽然向两侧分开,数十名身披重甲、手持陌刀的魁梧力士踏步而出,如一道铁壁,堵住了通往承天门的方向。
这是殿前司最精锐的铁甲卫,每一人都能以一当十。
萧玄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喘息,持剑的手依旧稳定。玄色衣袍已被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赵莽肩头插着一支箭,阿史那额头破了一道口子,血流披面,仅存的七八名亲卫个个带伤,却无人后退。
前有铁壁,后有追兵,左右高墙,上天无路。
绝境。
萧玄却缓缓抬起了剑,剑尖遥指那陌刀阵后的承天门。门楼的轮廓在夜色与火光中巍峨耸立,那是内宫的尽头,门外,便是京都街巷,是茫茫江湖,是再无拘束的天地——也是更深的陷阱与未知。
“主公,末将等愿为前锋,冲开此阵!”赵莽喘着粗气,嘶声道。
萧玄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身边这些伤痕累累却眼神灼热的汉子。
“跟紧我。”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然后,他向前迈步。
步伐不快,甚至有些沉重,踏在血泊之中,溅起暗红的水花。
但每一步踏下,他周身那股如渊如狱的气势,便攀升一分!仿佛有无形的风暴正在他体内凝聚,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手中那柄寻常铁剑,竟开始泛起一层近乎妖异的暗红色光泽,剑身嗡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仿佛千万冤魂在嘶吼!
铁甲卫的指挥官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厉声喝道:“举刀!死战!”
数十柄陌刀同时扬起,寒光映照火光,森然如林。
萧玄在距离陌刀阵十步之处,停下。
他闭上了眼睛。
刹那之间,广场上喧嚣的喊杀声、风声、火光噼啪声,似乎骤然远去。
“吼——!!!”
一声长啸,宛若龙吟,震彻皇城夜空!
萧玄猛然睁眼,眸中再无半分人类情感,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炽焰与冰寒!他双手握剑,举过头顶,全身罡气轰然爆发,衣袍鼓荡,长发狂舞!
下一刻,剑,斩落!
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浩大的声势。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漆黑如墨的细线,自剑锋延伸而出,悄无声息地划过十步空间,划向那厚重的陌刀铁阵。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然后——
“锵!咔嚓!轰——!!!”
精钢打造的陌刀,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节节断裂!厚重的铁甲,如同败絮般撕裂开来!人体、盾牌、兵刃……在那道黑线面前,一切都被平滑地一分为二!
血肉与金属的碎块混合着,轰然炸开!一条笔直的、布满残骸与血浆的通道,出现在广场之上,直通承天门!
通道尽头,那两扇沉重的包铜宫门,中间赫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却贯穿门扉的裂痕!
死寂。
短暂的死寂笼罩了广场。
无论是幸存的禁军,还是墙头的弩手,都被这非人一剑夺去了心魄。
萧玄放下剑,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那一剑,几乎抽空了他大半内力与精气。
但他依旧挺直脊梁,踏着那条由血肉铺就的通道,向前走去。
赵莽等人从震撼中回过神,狂吼着跟上,脚步踩在碎甲与残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再无人敢拦。
承天门,就在眼前。
萧玄伸手,按在那巨大的宫门上。门上冰冷的铜钉沾满鲜血。
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紫宸殿的方向。火光映天,那座象征至高权力的殿宇,在血色夜空中显得遥远而扭曲。
再无留恋。
内力吞吐。
“轰隆——!!!”
承天门,洞开!
门外,是更深的夜色,是密密麻麻的火把,是无数弓弦拉紧的声响,是皇城之外更广阔的杀局与天地。
寒风呼啸灌入,吹动他染血的衣发。
萧玄迈步,踏出宫门,身影融入黑暗。
赵莽、阿史那与最后的亲卫,紧随其后,消失在门外的杀机与未知之中。
沉重的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巨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这一夜,建康皇城血流成河。
这一夜,战神一怒,宫门破碎。
这一夜,恩断义绝,孤臣踏上血路。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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