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俺老孙，是个猴~~”
“五百年后，俺老孙，还是个猴~~”
“就是脑壳上，多了个箍儿~~”
“想取也取不掉，真他娘的愁~~咿呀呀呀~~”
孙悟空那破锣一般的嗓音，通过“不周山号”上所有扩音设备的极限放大，化作了实质性的“概念噪音”，在这片死寂的星域里，疯狂回荡。
这歌声，没有任何旋律可言，节拍更是随心所欲，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中间还夹杂着猴子标志性的，刺耳的怪叫。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声音，是“和谐”与“秩序”的天敌，那一定就是孙悟空此刻的歌声。
哪吒在外面，一边踩着风火轮，化作亿万道残影，围着“遗愿执行者”疯狂绕圈，一边听着这魔音贯耳的歌声，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快被吼出窍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司长这个命令，是不是打算连自己人也一起给“超度”了。
然而，这看似荒诞的战术，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个正在“擦除”“不周山-号”护盾的“遗愿执行者”，那行云流水般的“概念攻击”，第一次，出现了“卡顿”。
它那纯黑色的舰体，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处理器，突然被灌入了一段垃圾代码。
【检测到……‘逻辑奇点’……】
【错误……错误……无法解析的‘熵’……】
【启动‘和谐’校正程序……失败……】
【启动‘秩序’重构程序……失败……】
冰冷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混乱”的迹象。
它无法理解。
它所面对的这个“噪音”，不符合任何它能理解的“声学模型”。它既不是“乐音”，也不是单纯的“噪音”。它是一种……纯粹的“恶意”。一种，以“让你难受”为唯一目的的，不讲道理的“概念武器”。
它试图去“校正”这个声音，想把它纳入自己可以理解的“和谐”范畴。
但孙悟空的“bUG”之力，让他本身，就游离在一切“规则”之外。他的歌声，是“不可计算”的。
你越想去计算它，你的系统，就崩溃得越快。
“遗愿执行者”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
它“擦除”护盾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有效果！”陈晨在舰桥里，用力一挥拳头，“继续！猴子，加大力度！来点更劲爆的！”
“好嘞！”孙悟空一听有效果，顿时来了精神。
他脑子一转，想起了以前在凡间听说书先生讲过的，一种叫“二人转”的玩意儿。
他立刻现学现卖，一边唱，一边用手拍着大腿，嘴里还发出“哟呵”“哎呀”的怪叫。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啊~~大圣我，来刨坟啊~~”
“刨的不是别人家的坟儿啊~~就是你家主子的老窝门儿啊~~”
“你家主子他有怪癖儿啊~~喜欢听个响儿啊~~”
“俺就给他来个大的啊~~让他气得直蹬腿儿啊~~”
这套词儿一出来，别说“遗愿执行者”了，就连哪吒，都差点一个跟头从风火轮上栽下去。
太……太损了！
这哪里是唱歌，这分明就是骑在人家祖坟上蹦迪，还一边蹦一边骂街！
“噗——”
“遗愿执行者”那纯黑色的舰体，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在它光滑的表面上，蔓延开来。
它内部的“逻辑核心”，显然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它就像一个有洁癖到极致的人，被强行按在一个堆满了千年垃圾的垃圾堆里，还被逼着，要把每一件垃圾，都分析出个一二三四来。
这种折磨，比直接杀了它，还要难受一万倍。
【警报……警报……核心逻辑……即将熔断……】
【‘存在’与‘和谐’的定义……发生悖论……】
【我……是……谁……】
那冰冷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自我怀疑”。
它存在的意义，是为了“维护和谐”。
可眼前这个“噪音”，它无法“和谐”掉。
那是不是说明，“和谐”本身，就是有缺陷的？
如果“和谐”是有缺陷的，那它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它，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就是现在！”陈晨的眼睛，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雅典娜！把猴子的歌声，给我通过这片星域里所有的‘死亡行星’，进行‘法则共振’！给它来个‘环绕立体声’！”
“是，司长！”
雅典娜立刻执行命令。
下一秒，这片“寂静之墓”里，所有如同黑色水晶般的死亡行星，都变成了巨大的“音响”。
孙悟空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歌声，被放大了亿万倍，从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灌入了“遗愿执行者”的“耳朵”里。
那感觉，就像是把一个人，绑在一万个大喇叭中间，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爱情买卖》。
【啊啊啊啊啊啊——】
“遗愿执行者”的意志，终于，发出了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充满了痛苦和崩溃的咆哮。
它的舰体，如同被充气过度的气球，猛地膨胀开来。
无数黑色的，代表着“秩序”和“逻辑”的碎片，从它身上剥落。
然后……
“轰！”
一声无声的，但在“概念层面”上，却足以震碎整个星系的爆炸，发生了。
那个纯粹的“法则杀手”，那个“逻辑之弧-1”最骄傲的造物，那个守护了“寂静之墓”亿万年的“遗愿执行者”。
自爆了。
它被孙悟空的歌声，给活活“逼疯”了。
它选择了用“自我毁灭”，来终结这场永无止境的“听觉酷刑”。
“不周山号”的舰桥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那团正在缓缓消散的，由纯粹的“逻辑碎片”构成的“烟花”。
赢了？
就这么……赢了？
用一首……二人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陈晨身上。
而陈晨，只是平静地，对着通讯频道里的孙悟空，说了一句。
“猴子，干得漂亮。回头给你报个‘宇宙好声音’。”
孙悟空：“……”
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后，可能没脸再见花果山的猴子猴孙了。
然而，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场荒诞胜利的震惊中时，陈晨的脸色，却突然一变。
他没有去看那自爆的“烟花”，而是死死地盯着，那颗裂开了一道巨大缝隙的“终焉圣堂”。
“不对劲。”
他低声说道。
“什么不对劲，司长？”哪吒飞了回来，不解地问道。
“那个‘遗愿执行者’，太弱了。”陈晨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弱？”孙悟空差点跳起来，“司长，您没开玩笑吧？那家伙，差点把您的船都给擦没了！还叫弱？”
“不，我是说，从‘守护者’的职责来看，它太弱了。”陈晨的声音，很严肃。
“它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被动地‘防御’，在‘消除’噪音。它更像一个‘清理程序’，或者说，一个‘保安’。”
“但‘逻辑之弧-1’，要守护的是他毕生的心血，是他文明的‘圣地’。他会只派一个‘保安’来看门吗？”
“一个真正的‘守护者’，在发现入侵者，并且‘保安’搞不定的时候，它应该做什么？”
雅典娜的逻辑核心，瞬间领会了陈晨的意思。
“它应该……启动最高级别的‘攻击协议’，不惜一切代价，将入侵者，连同整个‘圣地’一起，彻底摧毁，以防止‘圣地’被‘玷污’！”
陈晨点了点头。
“没错。可它没有。”
“它宁愿‘自爆’，也没有启动任何同归于尽的程序。”
“这说明什么？”
“说明，它不是真正的‘守护者’。它只是……第一道防线。”
“它不是在守护‘终焉圣堂’。”陈晨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它是在守护‘终焉圣堂’……里面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
那颗巨大的黑色水晶行星，“终焉圣堂”，那道被“遗愿执行者”撞开的裂缝深处。
一点金色的，与这片死寂星域格格不入的，充满了“生命”与“创造”气息的光芒，缓缓地，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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