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凑近他耳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那宋知画如今攀附上了沈家,又与来历不明的年轻公子交往甚密,谁知道她背地里结交了些什么人?她对你家积怨已深,若想报复,买凶让人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轻而易举?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会凭空消失,连半点踪迹都寻不到?”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陈宝康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一直觉得父亲失踪得蹊跷,此刻被王大夫一点,所有疑虑和恐惧都找到了宣泄口,对宋知画的恨意瞬间达到了顶点。他一把抓住王大夫的胳膊,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先生!定是如此!定是那毒妇害了我爹!我……我这就去报官!”
“慢着!”王大夫按住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得逞的幽光,“小友莫急,此刻正是天赐良机!”他压得更低声音,带着蛊惑:“老夫打听过了,沈府的几位主子,包括那位赏识她的沈太傅,前几日都已动身前往云州城过年了,年前绝不会回来。如今双柳镇上,还有谁能护着她?”
陈宝康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先生是说……”
王大夫阴冷一笑,语气笃定:“没有沈家撑腰,她宋知画算个什么东西?你现在就去双柳镇巡检司衙门报官!就说是她宋知画,因旧怨挟私报复,买凶害了你父亲陈大力!人证嘛……”他略一沉吟,眼中精光一闪,“你就说,当时有同路的车把式看见,你父亲最后是跟一个拿着药箱、形迹可疑的女子见过面后才不见的!那女子身形样貌,就按宋知画的说!巡检司那帮人,办案最重‘线索’,有你这苦主和陈家村秀才的身份,他们定然受理!”
陈宝康听得心潮澎湃,仿佛已经看到宋知画银铛入狱的场景,他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光,咬牙切齿道:“对!对!就这么说!她抢我陈家钱财,气病祖母,如今又谋害我父,此等毒妇,天理难容!”
王大夫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添上最后一把火:“去吧,陈小友。此刻不去,更待何时?只要将她送进大牢,这谋害亲叔(虽无血缘,名分在)的重罪,足够她吃一辈子牢饭!届时,看她还能如何嚣张!”
陈宝康重重喘了口气,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恨意,对着王大夫一揖到地:“多谢先生指点!学生这就去巡检司衙门,定要那毒妇血债血偿!”
他猛地转身,袖中那十五枚铜板仿佛也变得滚烫,支撑着他挺直了读书人那早已摇摇欲坠的脊梁,朝着镇子东头的巡检司衙门快步走去,嘴里反复咀嚼着即将呈上的“供词”。
王大夫站在原地,看着陈宝康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捋着山羊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得意的弧度。
“宋知画,看你这次,还如何翻身。”
宋知画全然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东厢房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暖意融融。苏氏带着村里两个手脚麻利的媳妇正飞针走线,桌上、炕上堆满了各色鲜艳布料和填充好的棉花,几只憨态可掬的动物玩偶已初见雏形。欢声笑语夹杂着针线穿梭的细微声响,充满了整个房间。
隔壁稍小些的西厢房则被宋知画布置成了临时的诊室。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齐。她刚给一位患了风寒的老婆婆扎完针,正仔细叮嘱着:“李奶奶,这几日注意保暖,我给您包的这副药,回去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
正屋里,陈婆子靠在铺了厚褥子的炕上,余奶奶坐在炕沿,老姐妹俩手里捧着热茶,说着体己话。
“彩凤,真是多亏了你们,把这赚钱的营生教给大宝。”余奶奶语气里满是感激,“这大冷天的,他每日去镇上出摊,回来脸上都带着笑,家里也宽裕了不少,连他媳妇都安心回来带琼儿了。这份情,我们余家记着呢!”
陈婆子笑着拍拍她的手:“二姐,说这些干啥?咱们之间还用得着客气?要不是画儿和她娘,我这条老命早就……如今这样,挺好,挺好。”她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满足地叹了口气。灰团趴在离炭盆不远的地方,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正香,连尾巴都懒得摇一下。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夹杂着马蹄踏雪的沉闷声响和金属甲片的碰撞声,打破了院内的温馨宁静。
灰团猛地惊醒,冲着院门方向“汪汪”狂吠起来。
离门最近的余大宝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过去开门。门一开,寒风裹着雪粒子瞬间灌了进来,门外站着四五个身着公服、腰佩朴刀的衙役,为首一人面色冷硬,目光如电般扫过院内。
“宋知画可住此处?”那班头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官威。
屋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苏氏和做活的媳妇们都停下了手中的针线,紧张地望向门口。陈婆子和余奶奶也撑起身子,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宋知画从西厢房诊室走出来,面色平静,将最后一位看诊的村民送出门,然后迎向那几位不速之客:“我就是宋知画。几位差爷大雪天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那班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道:“你便是宋知画?有人状告你买凶杀人,谋害其父陈大力!近来州府严查人口失踪案,既然有人提供了线索,跟我等去镇巡检司衙门走一趟吧!”说着,他一挥手,身后两名衙役便上前,亮出了铁链。
“什么?!买凶杀人?”苏氏惊呼一声,手里的针线篓子“哐当”掉在地上,她脸色煞白,踉跄着冲出来,挡在女儿身前,“差爷,是不是弄错了?我女儿她心地善良,只会救人,怎么会杀人?”
陈婆子也急了,挣扎着想从炕上下来,被余奶奶死死按住,她声音发颤地喊道:“画儿不可能做这种事!是哪个天杀的在诬告!”
余大宝也连忙上前,陪着笑脸道:“差爷,各位差爷,这一定是误会!宋姑娘是咱们村的大善人,免费给大伙看病,怎么会……”
“是不是误会,到了衙门自有分晓!”班头不耐烦地打断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宋知画,“宋姑娘,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们‘请’你走?”
宋知画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她心中念头飞转,陈大力失踪月余,此时突然有人以此告发,时机巧妙,且直指近来官府重视的失踪案,来者不善。她看向那班头,眼神清澈而镇定:“差爷,我愿配合调查。只是祖母年迈体弱,受不得惊吓,还请各位差爷稍待片刻,容我嘱咐家人几句。”
她冷静的态度让那班头略微一怔,点了点头。
宋知画转身,快速对眼眶通红的苏氏和焦急万分的陈婆子低声道:“娘,奶,别怕,清者自清。我没做过的事,谁也栽不到我头上。家里一切照旧,该做什么做什么,等我回来。”她又看向余奶奶和余大宝,“余奶奶,大宝哥,帮我照看一下家里。”
说完,她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对衙役道:“走吧,差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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