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裹着寒风掠过雁门关战场，满地尸体被薄雪覆盖，暗红的血迹顺着雪层缝隙渗出，在城门前凝成一道道斑驳的血痕。苏念念立于尸山之间，银甲上的血污冻成冰甲，弯刀斜插在腰间，刀身凝着的血珠早已结冰，折射着微弱天光。她望着被士兵们押解的匈奴单于，对方金色铠甲沾满泥污与血渍，头颅低垂，曾经的嚣张气焰尽数消散，只剩眼底藏不住的怨毒。
“将军，匈奴俘虏已尽数押入地牢，与左谷蠡王分开关押，看守士兵加倍调配，绝无逃脱可能。”陈武快步走来，马刀上的冰碴随着步伐簌簌掉落，他肩头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缠着的布条渗着暗红血迹，却依旧挺直脊背，“援军将士已协助清理战场，战死士兵的尸体正逐一登记身份，准备统一安葬。”
苏念念点头，目光扫过战场。援军士兵与雁门关士兵正合力拖拽尸体，匈奴士兵的尸体被堆在城外空地，待后续焚烧；大夏士兵的尸体则小心翼翼抬上担架，覆盖着破旧披风，运往关内临时搭建的灵堂。几名年迈的百姓自发提着水桶赶来，用雪水擦拭城墙上的血污，动作缓慢却坚定，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雪水的清冷，透着几分悲壮。
“战死士兵的家属，务必妥善安抚，发放足额抚恤金，无依无靠的老人孩童，安排专人照料。”苏念念声音沙哑，指尖攥紧城砖，城砖冰冷的触感让她稍稍平复心绪，“受伤士兵尽数送往军医营，援军带来的药材优先调配，务必全力救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
“属下已安排妥当，后勤营正清点物资，抚恤金会尽快发放到位。”陈武躬身应下，犹豫片刻又道，“将军，援军将领求见，说有朝廷密信呈上。”
苏念念转身朝着城楼走去，银甲摩擦着城砖，发出细碎声响。城楼之上，援军将领身着玄色铠甲，手持一封封蜡的密信，见苏念念到来，恭敬躬身行礼：“苏将军，陛下听闻雁门关大捷，龙颜大悦，特下密信嘉奖将士，另有后续部署安排。”
苏念念接过密信，指尖捻开蜡封，展开信纸。信中字迹遒劲有力，先是嘉奖雁门关将士奋勇抗敌之功，许诺战后论功行赏，再提及朝廷已命人押送粮草军备前往雁门关，补充战时损耗，最后叮嘱她妥善处置匈奴俘虏，尤其是单于与左谷蠡王，需严加看管，待后续押往京城处置。
“劳烦将军替我回禀陛下，雁门关将士定不负朝廷所托，坚守疆土，绝不让匈奴再越雷池一步。”苏念念将密信折好收入怀中，语气坚定，“援军远道而来，将士们想必疲惫，还请将军安排将士们休整，关内已备好粮草住处，略尽地主之谊。”
“苏将军客气，守护疆土本就是分内之事。”援军将领拱手笑道，眼中满是敬佩，“此次大战，苏将军运筹帷幄，以少胜多，着实令人钦佩，末将已将战况详细记录，回朝后定会如实禀报陛下。”
两人寒暄片刻，援军将领便转身离去安排休整事宜。苏念念立于城楼边缘，望着北方草原的方向，雪雾弥漫，天地相接处一片苍茫。匈奴单于虽被俘，主力大军被歼灭，可草原上仍有诸多部落，若这些部落联合起来，依旧是大夏边境的隐患，这场胜利，终究只是阶段性的安稳。
“将军，黑影求见，说有重要情报禀报。”一名士兵快步走来，躬身禀报。
苏念念转身，只见黑影身着玄色劲装，浑身沾着雪沫与尘土，手臂上的伤口重新包扎过，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显然刚从某处探查回来。“查到什么了？”她沉声问道，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将军，属下审讯了几名匈奴俘虏，得知匈奴单于联合的周边部落中，有一支‘黑石部’并未参与此次进攻。”黑影声音压得极低，凑近苏念念身侧，“据俘虏交代，黑石部与匈奴单于素来不和，此次单于派人求援，黑石部首领以部落内部动荡为由拒绝出兵，甚至暗中派人观察战况，似有观望之意。”
苏念念眸色微动：“黑石部实力如何？部落首领是何人物？”
“黑石部地处漠北草原，拥有骑兵三万余人，擅长骑射，战力不弱。”黑影继续说道，“首领名为莫赫，性格沉稳多疑，早年曾与匈奴单于争夺草原霸权，战败后退守漠北，一直对单于心怀不满，却因部落实力稍弱，不敢轻易发难。”
“如此说来，黑石部或许可成为牵制匈奴残余势力的助力。”苏念念指尖轻点城楼栏杆，陷入思索，“若能拉拢黑石部，与我大夏结盟，便能进一步削弱匈奴在草原的影响力，边境也能多一分安稳。”
“将军所言极是，只是莫赫多疑，未必会轻易相信我们。”黑影担忧道，“且匈奴残余势力仍在漠南峡谷，若得知我们拉拢黑石部，定会从中作梗，恐生变数。”
苏念念点头，目光望向北方：“此事急不得，先派人密切关注黑石部动向，同时收集匈奴残余势力的消息，待粮草军备补充到位，再做打算。”她顿了顿，补充道，“你挑选几名精锐密探，潜入漠南峡谷，探查匈奴残余士兵的部署，尤其是是否有其他部落支援，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暴露行踪。”
“属下明白，即刻安排。”黑影躬身应下，转身悄然离去。
三日后，朝廷押送的粮草军备抵达雁门关，长长的车队绵延数里，士兵们推着粮车、扛着兵器，有条不紊进入关内。关内百姓们闻讯赶来，纷纷自发帮忙搬运物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街巷间渐渐恢复几分生气。军医营内，药材充足，受伤士兵的伤势大多好转，几名重伤士兵也脱离危险，军医们忙碌穿梭，脸上满是欣慰。
苏念念亲自前往地牢审讯匈奴单于，地牢阴暗潮湿，石壁上燃着微弱火把，映得地面血污格外刺眼。单于被铁链锁在石壁上，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见苏念念走来，眼中满是怨毒，咬牙道：“苏念念，你别得意，草原部落不会放过你们，迟早会踏平雁门关，为我报仇！”
“匈奴屡次犯我疆土，残害我军民，今日战败被俘，皆是咎由自取。”苏念念语气冰冷，目光锐利如刀，“我问你，漠南峡谷内的匈奴残余势力，如今由谁统领？是否有其他部落支援？”
单于冷笑一声，转过头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口中套取情报，做梦！”
苏念念抬手示意士兵递过一碗水，放在单于面前：“你若如实交代，我可保你在押往京城途中不受虐待，若执意顽抗，地牢内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单于看着眼前的水碗，喉结滚动，显然有些动摇。他被困地牢多日，每日只给少量干粮清水，早已身心俱疲，可又不愿轻易屈服。沉默许久，他抬头盯着苏念念：“你说话算话？”
“我苏念念从不食言。”苏念念颔首。
单于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道：“漠南峡谷残余士兵由右贤王统领，约有两万余人，目前正在峡谷内休整，试图联系周边部落求援，不过大多部落畏惧大夏军威，并未应允，只有少数几个小部落派了少量士兵支援，战力有限。”
苏念念追问：“右贤王为人如何？行事风格怎样？”
“右贤王性格暴躁，勇猛有余却谋略不足，擅长正面厮杀，不擅布局。”单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似是看不起右贤王的能力，“他手中虽有两万士兵，却人心涣散，粮草短缺，撑不了多久。”
苏念念将信息记在心中，确认单于所言无明显破绽，便转身离去：“好生看管，按时供应饮食，不可虐待。”
走出地牢，阳光透过雪雾洒下，带着几分暖意。苏念念朝着灵堂走去，灵堂内摆放着数百具棺木，棺木前都放着一块木牌，写着士兵的姓名籍贯。几名士兵跪在棺木前，低声啜泣，声音压抑却令人揪心。苏念念走到最前方的棺木旁，木牌上写着“张二狗，十七岁，河东人士”，棺木内的少年士兵面色苍白，胸口插着一支匈奴弯刀，双手紧紧攥着断裂的长矛，显然战死时仍在奋力拼杀。
苏念念缓缓弯腰，整理好少年士兵散落的衣角，眼中满是沉重。这些士兵大多正值青春年华，却为了守护疆土，永远留在了雁门关，他们的牺牲，换来了关内百姓的安稳，这份恩情，永不能忘。
“将军，黑影派人来报，漠南峡谷内的匈奴残余势力有异动，右贤王正率领士兵四处劫掠草原小部落，抢夺粮草马匹，似是在筹备再次进攻雁门关。”陈武快步走来，脸上满是凝重，“另外，黑石部也派人前往漠南峡谷，似是与右贤王接触，不知意图。”
苏念念心中一紧，右贤王劫掠部落补充粮草，显然是不死心，想要卷土重来；而黑石部与右贤王接触，更是变数，若黑石部倒向匈奴，边境局势将再次恶化。“黑影的密探是否查清黑石部的意图？”她沉声问道。
“密探尚未查清，黑石部行事隐秘，派去的人只看到双方使者会面，并未听到谈话内容。”陈武摇头，语气担忧，“右贤王如今粮草渐足，士兵士气有所回升，若再得到黑石部支援，怕是很快会再次发动进攻。”
苏念念走到城楼之上，望着漠南峡谷的方向，眉头紧锁。目前雁门关士兵经过大战，伤亡过半，虽有援军协助防守，可援军将士终究要回朝，长远来看，仍需依靠自身战力。而匈奴残余势力虽战力受损，却熟悉草原地形，若打游击战，着实令人头疼。
“传我命令，加强烽火台戒备，每半个时辰巡查一次，密切关注漠南峡谷与黑石部动向，稍有异动，立刻禀报。”苏念念沉声下令，“同时，让士兵们加紧训练，尤其是新兵，由老兵带队，尽快提升战力，援军将士若有擅长骑射的，麻烦他们协助指导，提升士兵们的骑战能力。”
“属下遵命，即刻安排。”陈武躬身应下，转身离去传达命令。
城楼之上，寒风卷起苏念念的披风，猎猎作响。她望着北方草原，眼中满是坚定。这场战争远未结束，匈奴残余势力虎视眈眈，黑石部意图不明，边境的安稳只是暂时的。她必须尽快提升雁门关战力，拉拢可利用的势力，才能真正守住这片疆土，不负战死的将士，不负关内的百姓。
而此时，漠南峡谷内，右贤王正站在主营帐中，看着眼前劫掠而来的粮草马匹，眼中满是贪婪。帐内坐着几名部落使者，面色凝重，似是在商议要事。“苏念念毁我粮草，擒我单于，此仇不共戴天！”右贤王怒拍案几，声音凶狠，“如今我们粮草充足，又有黑石部相助，定要踏平雁门关，救出单于，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一名部落使者犹豫道：“右贤王，雁门关战力不弱，又有朝廷援军，我们真的能打赢吗？”
“怕什么！”右贤王冷笑一声，眼中满是疯狂，“我们熟悉草原地形，可打可退，耗也要耗死他们！待黑石部援军抵达，我们便兵分三路，再次进攻雁门关，此次定要让苏念念付出代价！”
帐内众人纷纷应声，眼中满是凶狠。一场新的厮杀，正在悄然酝酿，雁门关再次面临危机，苏念念与将士们，又将迎来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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