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那关于至高序列与世界本源的讲述，如同在众人心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久久难以平息。
那种层面存在的强大，已经超出了恐惧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对自身渺小的无声认知。
看着蒋宸、亚当和夏娃脸上那难以消化的震撼与一丝茫然，陈砚却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打破了室内凝重的气氛。
“各位，放心吧。”他语气轻松地说道，“虽然‘道极’、‘终焉’那般存在恐怖无边，但祂们是不会，或者说，不能轻易降临我们这个世界的。”
“不能？”蒋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是的，不能。”陈砚肯定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与有荣焉的微光，“因为，祂们都被‘吾主量息’所限制。”
“吾主量息？”亚当惊讶地重复，这个名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份量。
夏娃也用手捂住了小嘴，蒋宸眼中则是诧异与探究。
“是的，吾主量息。”陈砚的语气带着无比的崇敬，甚至还有一丝……怀念？
“而我的本体，和这位伟大的存在，渊源颇深。因为本体当年游历诸天时，曾收过一个徒弟，那个徒弟的名字，就叫杨宸。而他，就是后来的——吾主量息。”
“什么？！”这一次，连蒋宸都忍不住低呼出声。
陈砚的本体，竟然是那位能够限制诸多至高序列的、名为“量息”的伟大存在的师父？！
这身份的跳跃，比刚才听闻至高序列时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这么厉害的吗？”亚当的声音都带着颤音，看向陈砚的目光彻底变了，仿佛在看一个活着的神话。
“是的，杨宸……他确实很厉害，非常厉害。”陈砚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在回忆某些尘封的片段，“虽然我离开本体之后，获得的记忆并不完整，但我很清楚，杨宸的成就有多么的离谱，他的崛起之路，是何等的传奇。”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想向这些“凡人”描述那种不可思议的高度：
“谁能想到呢？一个原本在无尽冰原之上，被囚禁、被遗忘的普通年轻人，凭借着难以想象的意志与机缘，一步步攀登，最终竟能站在万界之巅，成为了让一切存在，包括那些至高序列，都不得不敬畏的——吾主量息！”
陈砚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慨，他看向蒋宸三人，尝试用一个他们或许能理解的比喻：
“怎么说呢？你们可以尽情去幻想一个你们认知中绝对无敌、无法战胜的存在。但你们所幻想的这个存在，在吾主量息面前，或许……只需要一个念头，便会被瞬间抹除一切存在的痕迹，从概念上彻底消失。他的强大，就是这般……不可思议。”
这番描述，再次让会议室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一个念头，抹除想象中的无敌存在？
这已经不再是力量层面的差距，而是涉及到了规则、概念的本源层面！
蒋宸体内的“大道系统”甚至发出了一阵细微的、近乎过载的嗡鸣，似乎在处理这远超当前数据库层级的信息。
过了好一会儿，蒋宸才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思绪从那遥不可及的至高层面拉了回来。
他眼神恢复了清明与坚定，看向陈砚：
“陈先生，您所说的这些，确实太不可思议，也让我无比感兴趣。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务实，“眼下，我还有一些更重要、更紧迫的事情，需要与您商谈，这关系到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的未来。”
陈砚欣赏地看着蒋宸，能在听闻如此秘辛后迅速找回重心，此子心性果然不凡。
“你说吧，蒋先生。”
蒋宸坐直身体，思路清晰地梳理道：
“据您刚才所言，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除了‘时间之主’和那位影子维度的‘宿命之王’这两位最强大的存在之外，明面上，还活跃着两位超凡者，以及许多异能者，对吗？”
“是的。”陈砚颔首。
“而除了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与之对应的 ‘影子维度’ ，那里，应该就是‘宿命之王’的领域，对吧？”
“对。”陈砚再次点头。
蒋宸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么，除了那两位我们暂时无法企及的超凡者之外，我们这些‘普通人’，凭借现有的力量，是否能够应对那些可能存在的、具有敌意的异能者？”
“这个问题问得好。”陈砚赞许道，“那两位超凡者，实力深不可测，确实拥有着轻易改变局部规则的力量，非我等目前可以正面抗衡。但其他的异能者，则要根据他们觉醒的异能不同，实力划分出不同的层次。”
他看了一眼亚当：“比如亚当，他是一名长生者，异能主要体现在近乎永恒的生命上，并无直接战斗能力，所以威胁性不大。但一些觉醒了元素操控、肉体强化、精神控制等战斗向异能的家伙，对于普通人，甚至对于常规的武装力量而言，也是比较棘手的存在。”
说到这里，陈砚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笃定：“不过，对于蒋先生你而言，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他指了指蒋宸：“你亲手主导研发的‘守护者-I型’冲锋枪，其射速和威力，已经足以对大部分肉体凡胎的异能者造成致命威胁。更重要的是，我观你气息沉稳，气血旺盛，举手投足间隐含韵律，你本身的身体素质和格斗技巧，恐怕也远超常人，甚至不弱于一些专精肉体强化的低级异能者。”
陈砚最终得出结论：“所以，我敢说，除了那两位真正的超凡者，以及其他可能隐藏的、同级别的老怪物之外，现阶段出现的绝大多数异能者，都不可能对你构成真正的生命威胁。”
蒋宸听后，心中大定，点了点头：“非常感谢陈先生为我解惑，让我对未来的潜在风险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真诚而灼热地看向陈砚，话锋再次一转：“陈先生，见识了您的渊博，了解了您的来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必，您自身也身负着不凡的超凡之力吧？”
陈砚仿佛早已料到蒋宸会有此一问，坦然道：“是的。我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确实携带了本体的一部分特殊能量。不过……”
他笑了笑，带着些许无奈，“在最初降临，与这个世界的‘时间之主’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对峙和规则磨合后，这部分能量也消耗了大半。如今所剩不多，但用于保命的话，还是够用的。”
得到这个确认，蒋宸不再犹豫。
他猛地站起身，后退一步，在亚当和夏娃惊讶的目光中，对着陈砚，无比郑重地、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先生，我蒋宸，在此隆重向您提出邀请——希望您能成为我的师傅！ 教我认知这个世界的真实，引导我掌控可能的力量，在这条充满未知的道路上，为我指点方向！”
陈砚愣住了。
收徒？
他从未想过。
他这道分身降临此界，最大的愿望不过是避开本体的纷扰，借着这具苍老的皮囊，舒舒服服、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看着夏娃这丫头开心快乐，就足够了。
传授技艺，再涉因果？
他内心是抗拒的。
他下意识就想开口拒绝。
然而，当他抬起头，对上蒋宸那双清澈、坚定、充满了求知欲与勃勃野心的眼眸时，拒绝的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
恍惚间，蒋宸的身影，与他记忆深处某个早已模糊、却又刻骨铭心的年轻身影……缓缓重叠。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太始世界的冰原之上，一个被囚禁的、衣衫褴褛的年轻人，也曾用这样不甘、这样坚定、这样渴望改变命运的眼神望着他……那个人，叫杨宸。
即便他只是本体的一道分身，携带的记忆支离破碎，但那份源于灵魂深处的触动，却如此真实而猛烈。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鼻腔，让他眼眶微微湿润了些许。
他迅速低下头，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掩饰了过去。
仅仅是一瞬间，他便调整好了情绪，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一片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他看着蒋宸，缓缓地，清晰地说道：
“好！”
这一个字，重若千钧！
“哇！”夏娃立刻欢呼起来，比自己得了好处还开心。
蒋宸脸上也绽放出由衷的笑容，正要说话，夏娃却急忙跳到他面前，举起手嚷嚷道：“我！我也有超凡之力！蒋先生，带上我！我也要帮忙！”
她可不想被陈爷爷和蒋宸排除在外。
蒋宸看着她那急切又可爱的模样，忍俊不禁，连忙说道：“没问题！夏娃你这么厉害，我们当然需要你！”
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而温馨。
这时，蒋宸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众人说了声“稍等”，便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没过多久，他去而复返，手中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把古朴的陶制茶壶和几个干净的杯子。
他走到陈砚面前，神色庄重。
先是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提起茶壶，缓缓地将微热的茶水注入一个杯子中。
双手稳稳地端起那杯茶，举至眉前，目光坚定而虔诚地递向端坐的陈砚。
“师傅，请喝茶！”
简单的五个字，却蕴含着拜师的决心与尊敬。
陈砚看着眼前这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又看了看蒋宸那毫无作伪的真诚眼神，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他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了茶杯。
“好！”
他再次说了一声好，然后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微苦，却带着一股回甘，流入喉中，仿佛也流入了一段崭新的因果。
“啪啪啪——”亚当和夏娃在一旁开心地鼓起掌来，为这简单却意义非凡的仪式感到高兴。
蒋宸与陈砚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与此同时，在远离这片温暖与希望的荒芜北境。
夜色深沉，寒风如刀。
在一片被冻得硬邦邦的戈壁滩上，两个身影正与一个巨大的土坑较劲。
“克里斯！你认真点行不行？照你这个速度，天亮我们都挖不到！”黑袍人无奈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
他站在坑边，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古老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微微颤动着，指向坑底。
“我已经很努力了！伙计！”克里斯的声音从好几米深的坑底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怨气。
他此刻毫无形象地瘫软在冰冷的泥土上，背靠着坑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和泥土的混合物。
他顺手将手里的铁铲“哐当”一声扔在旁边，溅起些许冻土块。
“你确定那该死的‘岁月之简’真的就在这里吗？”克里斯仰头朝着坑口喊道，声音带着绝望，“我怎么感觉你这破表根本就不准啊！指针乱晃！我们是不是挖错地方了？”
黑袍人闻言，又低头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怀表，眉头紧锁：“这不可能啊……指针明明指的就是这里，虽然有些微弱的扰动，但大致方位没错。‘岁月之简’的气息指引就是这里！”
“哎呦我去！”克里斯哀嚎一声，用力捶了一下地面，“我的黑袍老爷，您再好好确认一下行不行？不然真要把我给累死累活地交代在这儿了！”
他感觉自己从逃离那该死的“深蓝监狱”开始，就再没有停歇过，不是在逃跑，就是在挖坑，“这特么比在监狱里踩纺织机还累啊！至少那时候还能偷个懒！”
他的抱怨在空旷的戈壁上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黑袍人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只是再次凝视着怀表，陷入了沉思，似乎在分辨那指针细微颤动背后隐藏的真实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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