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和虽然对祢衡的狂言愤怒不已,但碍于时风,对这类名士的激烈言辞往往只能容忍。若因此处置祢衡,难免落个“气量狭小”、“不能容人”的恶名。
他强压怒火,打算冷处理。
然而,当夜,驿馆方向突然火光冲天,杀声四起!等刺史府兵丁赶到时,驿馆已大半焚毁,一片狼藉。
据“幸存”的东莱护卫称,有不明身份的刺客夜袭驿馆,目标直指祢衡先生和桃李候!
护卫们拼死抵抗,祢衡先生为保护君候,背后中了一刀,伤势严重!
桃李候也受惊不小,幸得护卫拼死救出,现已转移至城中一处隐秘客栈安置。
消息传来,焦和惊疑不定!是谁?谁敢在城阳刺史府眼皮底下行刺?
随后焦和只觉得头皮发麻,昨日祢衡刚在宴席上仗义执言就被刺杀,任谁都会怀疑到他头上……
他第一个反应是有人嫁祸,但现场混乱,死无对证。
第二日,更让焦和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伤势“沉重”的祢衡,竟被一副门板抬到了刺史府大门前!
祢衡面色苍白,趴在门板上,背后衣物渗出血迹,一副奄奄一息却又强撑着的模样。
而刘芒,则“因受惊吓过度”,躲在客栈“休养”,并未露面。
祢衡趴在门板上,昨晚执行“假刺杀”计划之前,刘芒为了“真实”要给非要给祢衡来一刀,一开始祢衡抵死不从,奈何刘芒那些暗卫……
祢衡想起被暗卫强行按着在后背划那一刀时的剧痛和屈辱,再想到刘芒此刻必定在客栈悠闲看戏,自己却要在这里受苦,心中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反正已经把焦和得罪死了,索性豁出去了!他积压的委屈、愤怒、恐惧,全都化作了对焦和的滔天骂声!
只见他强撑起上半身,指着刺史府大门,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开骂了,言辞刁钻刻薄,引经据典,极尽羞辱之能事:
“焦和老匹夫!尔枉为朝廷封疆大吏,坐镇青州,却无尺寸之功以报皇恩,有累卵之危以祸黎庶!昨日宴间,某不过酒后狂言,略陈时弊,言尔尸位素餐,致使黄巾蜂起,百姓流离!此皆事实,何曾虚言?!”
“孰料尔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竟行此卑劣刺杀之举,欲杀某灭口!尔之行径,与董卓何异?与阉宦何殊?!尔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莫非尽学了些鸡鸣狗盗、暗室欺心之术耶?!”
“某祢衡今日就躺在此处!尔若有胆,便出来再补一刀!看天下人如何评说你这‘宽厚仁德’的焦使君!某祢衡为青州百姓仗义执言,死何足惜!杀了某,青州便能河清海晏?杀了某,便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尔今日杀一祢衡,明日便有千千万万个祢衡站出来!尔杀得尽吗?!”
这一通骂,句句诛心,将“刺杀”的屎盆子结结实实扣在了焦和头上,更将其政绩无能、心胸狭窄批得体无完肤。刺史府外围观的百姓、士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焦和在府内听得真真切切,又气又怒,浑身发抖!刺杀绝非我所为!这祢衡血口喷人!
但他有口难辩!
眼看舆论就要失控,焦和不得不硬着头皮,命人打开府门,亲自出来,想解释清楚:“祢先生!误会!天大的误会!刺杀之事,绝非本官所指使!本官必定严查凶手,还先生一个公道!请先生先进府疗伤,从长计议!”
祢衡见焦和出来,更是来劲,冷哼一声,把头一扭,不屑道:“进府?进去好让你瓮中捉鳖,彻底灭口吗?焦使君,收起你这套假仁假义!某虽重伤,骨气犹在!不屑与你这等无容人之量、行小人之事的匹夫为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某皱一下眉头,便不姓祢!”
说完,竟示意抬他的护卫转身要走,一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决绝姿态。
焦和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强咽下去,脸色铁青。祢衡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若不及时平息事态,他焦和“嫉贤妒能、刺杀名士”的恶名就要坐实了!
无奈之下,焦和只好拉下老脸,邀请城阳几位有头有脸的世家家主和重要官吏,一同前往刘芒“养病”的客栈,当众解释,以示清白。
客栈内,刘芒“恰好”刚“睡醒”,一副睡眼惺忪、惊魂未定的模样,见到焦和与众人,连忙“挣扎”着要起身见礼。
众人纷纷劝阻,七嘴八舌地将早上祢衡在刺史府门前骂阵、以及焦和前来解释的事情说了一遍,并纷纷为焦和说好话:
“桃李候受惊了!此事定有误会!”
“焦使君为官清正,断不会行此下作之事!”
“想必是另有宵小之辈,欲挑拨离间!”
刘芒听罢,脸上露出“恍然”和“歉意”,叹息道:“原来如此!竟是误会!唉,祢先生性子是急了些,昨日酒后失言,今日又遭此大难,难免激动。小子代他向使君赔罪了!使君海量,万莫与他一般见识。”
他一副通情达理、息事宁人的样子。
这时,在隔壁房间“偷听”了全过程的祢衡,在护卫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他脸色惨白,背后“伤口”隐隐作痛,听着刘芒在那装好人,气得肝儿疼,心中大骂:刘芒小儿!好人全让你做了,恶人全让我当了!
焦和见祢衡出来,连忙上前,语气诚恳地解释道:“祢先生!刺杀之事,本官以项上人头担保,绝非本官所指使!此中必有隐情,本官已下令彻查,必定给先生一个交代!”
祢衡看着焦和那副急于辩解的样子,又想起刘芒的威胁和自己的处境,把心一横,索性破罐子破摔,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并不直接回应刺杀之事,而是话锋一转,将矛头再次对准了焦和的执政无能,而且这次是当着众多世家官吏的面,当面开骂,言辞更加尖锐,充满诡辩:
“焦使君!”祢衡声音虚弱却带着刺人的锋芒,“即便刺杀非你所为,然青州糜烂至此,黄巾如蝗,百姓易子而食,可是事实?尔为刺史,守土有责,牧养万民,如今土不可守,民不聊生,尔罪责难道可逃?!”
“我且问你!孔北海八千子弟远征讨董,为国除奸,其郡内空虚,尔身为上官,可曾派一兵一卒相助?可曾输一粒米粮接济?坐视黄巾坐大,袭扰北海,尔岂非失职?!”
“我与桃李候,感念生灵涂炭,不忍坐视,冒越俎代庖之嫌,前来恳请使君振作,移驾北海,整合全州之力以抗贼!此乃忠君爱国、顾全大局之策!尔却推三阻四,畏葸不前,言甚‘制度’、‘需议’!试问,是尔那刺史的虚名重要,还是青州百万生民的性命重要?!”
“尔口口声声忠于王事,然眼见国贼肆虐而讨伐无力,坐视州郡糜烂而束手无策!此等忠义,不过沽名钓誉,自欺欺人耳!尔与那庙堂之上泥塑木偶何异?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解民倒悬,尔做到了哪一样?!”
“某昨日之言,字字句句,皆为民请命!尔若无能,便当让位于贤!占着高位,碌碌无为,徒耗国帑,空负皇恩!尔羞也不羞?愧也不愧?!”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疾风骤雨,劈头盖脸砸向焦和。祢衡巧妙地将“刺杀”疑云撇开,直击焦和执政最大的软肋——无能且不作为!
每一句都戳在焦和的痛处,让他无从辩驳。
在场的世家官吏们,虽觉祢衡狂悖,但其中不少言论也暗合了他们平日对焦和的不满,一时无人出声驳斥。
焦和听着这诛心之言,看着周围人微妙的神色,想起自己执政多年的窘迫与失败,羞愤、委屈、无力、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气血翻涌!
他本就年迈,昨日又被气得不轻,今早被祢衡堵在刺史府门口大骂,当时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此刻再遭此当众辱骂,只觉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噗”地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晃了几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使君!”
“焦公!”
现场顿时大乱!众人惊呼着围上前。
祢衡也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一番骂阵,竟把焦和骂得吐血昏厥。
刘芒也大惊失色,赶紧上前蹲下探查焦和的鼻息和脉搏,心中却是一沉:我靠……脉搏没了,气息也没了……这老家伙……真给气死了?!
客栈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混乱。青州刺史焦和,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名士祢衡“骂死”了!
(注:历史上焦和192年病逝,年纪大是一方面,估计身体早就不是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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