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刘备凝视着地图上那些代表黄巾盘踞区域的标记,心中波涛汹涌。芒弟将一个巨大的难题和一个巨大的机遇,同时摆在了他的面前。
诚如芒弟所言,消化青州,关键就在于如何对待这些黄巾。
剿抚并用是必然的。
但如何剿、如何抚,却大有讲究。剿,就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展现出青州军不可抗拒的强大实力,彻底击溃黄巾的抵抗意志,让他们心生绝望,不敢再有任何侥幸心理。抚,则要给予他们实实在在的希望和出路。
黄巾说到底,多是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被逼无奈才铤而走险。
他们中有小部分或许能靠劫掠或小规模屯田勉强自足,但绝大多数人过的都是有上顿没下顿、朝不保夕的日子。
若能让他们看到一条可以安稳生活、甚至能过上好日子的康庄大道,许多人自然会选择归顺。
刘备沉吟片刻,觉得刘芒的分析切中要害,思路清晰,正要开口与他详细商议具体方略,刘芒却抢先一步,挺直腰板,一脸“郑重”地请命:
“大哥!如今你已归来,青州军政大事,小弟自当全部交还,绝无留恋!只是……这对付黄巾之事,千头万绪,牵涉极广,非熟悉内情、手段……呃,非有魄力、有决断之人不能胜任!小弟不才,愿请命全权负责此事!必定……不负大哥所托,将青州黄巾这股祸水,化为滋养我青州的活泉!”
刘关张三人闻言,表情顿时变得极其精彩。
交给你全权负责?
刘备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说实话,按照常理,刘芒身为刘备亲弟,年已十九,放在任何一方势力,早就该委以重任,让其独当一面,历练成才了。
刘备内心深处,何尝不盼望自己这个弟弟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光耀门楣?有种老父亲“望弟成龙”的殷切期望。
但是!一想到刘芒之前干的那些“混账事”,哪一桩不是胆大包天、罔顾法度、挑战人伦底线?
没放权给他,他都能作妖作到把天捅个窟窿;这要是给了他正式的权力和名分,岂不是要扶摇直上九万里,把整个天下都搅个天翻地覆?
然而,平心而论,刘芒的能力,刘关张三人此刻已是毫不怀疑,甚至隐隐觉得,在智谋机变方面,这个四弟恐怕比他们三兄弟任何一个都要强!
刘备强在胸怀格局和御人之道,关羽张飞强在沙场征伐,而刘芒……简直是个天生的“妖孽”!别人形容谋士是“智近于妖”,而刘芒是真正的“妖孽”,不仅智谋诡异莫测,连秉性都带着一股邪乎劲儿!
三人时常私下感叹:这混小子的聪明劲儿要是全用在正途上,该有多好!
对付黄巾……
刘备心中挣扎。
黄巾本就是叛贼流寇,行事不能完全循规蹈矩。或许……对付这类敌人,正需要刘芒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带点“妖孽”气息的手段?
只要最终结果是对我方有利,过程……过程或许可以稍微容忍一下?
想到这里,刘备深吸一口气,用极其谨慎、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语气试探道:
“芒弟……此事关系重大。若……若交给你全权处置,你……打算如何着手?”
他真怕自己一点头,刘芒就给他搞出什么惊世骇俗、无法收场的局面来。
刘芒一看大哥那副“信不过你”的纠结模样,心里直叫屈:我靠!我都把整个青州当嫁妆送给你了,你还跟我在这玩猜疑链?
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前科”实在太差,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大哥!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一样!对付黄巾,我保证手段光明正大!阳谋为主,阴谋为辅!绝对把事情给你办得漂漂亮亮、妥妥帖帖!绝不会再搞出什么……嗯……让你难堪的事情!”
他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最“诚恳可靠”的表情。
刘关张三人看着他那副“我很乖”的样子,脸上齐齐露出“你确定?”的怀疑神色。
刘芒见状,赶紧拼命点头,指天画地:“保证!绝对保证!” 同时努力挺直腰板,试图摆出“严谨、稳重、我已长大、十分可靠”的姿态。
刘备看着弟弟那努力装成熟却依旧难掩跳脱本性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比任何人都想重用刘芒,这份信任源于血脉亲情,也源于对弟弟能力的认可。
他内心深处,何尝不盼着弟弟能成为自己的栋梁之材?这种心情,复杂得如同一个望子成龙却又担心孩子闯祸的老父亲。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想到青州黄巾的严峻形势和潜在的巨大机遇,想到刘芒对此事的熟悉和那份令人咋舌的“办事能力”,刘备终于把心一横,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青州靖平黄巾一事,便全权交予你负责!望你……好自为之,莫负我望!”
“太好了!多谢大哥信任!” 刘芒闻言,大喜过望,之前努力装出来的稳重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兴奋得差点跳起来,脸上洋溢着“终于可以大展拳脚”的得意笑容。
那副样子……怎么看都像一只即将脱缰的哈士奇。
刘关张看着他瞬间原形毕露,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刘芒的“得寸进尺”才刚刚开始。他凑近刘备,搓着手,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那个……大哥,既然让我办事,总得有个名分吧?不然名不正言不顺的,下面的人也不好调动啊……你看,给我个什么官职合适?别驾怎么样?或者祭酒也行?军师祭酒、从事祭酒我都不挑!要是官太小,我可不依哦!”
刘备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
别驾?祭酒?
你小子还真敢开口!别驾乃州牧之首佐,总理众务,地位尊崇,相当于州府的二把手!祭酒也是州牧重要属官,分掌各项要务!
(注:祭酒,比如历史上郭嘉的“军师祭酒”,就是在军队中担任参谋长的角色,还有“从事祭酒”,州牧的属官,是“从事”这一群体中的首领,还有各种祭酒,都是总理某一项事务的主要负责人。)
(注:从事是州牧或刺史麾下的官职,比如户曹,是太守麾下的具体官职,而户曹从事就是州牧麾下的官职,加从事就是州官,不加就是郡官。州可以理解为省,郡可以理解为市。所以加不加从事就是“省级”和“市级”的区别。)
你一个年仅十九、毫无正式仕宦资历、名声……呃,名声复杂的少年侯爵,一上来就想当州牧的顶级副手?
就算你有通天之才,也得讲究个循序渐进、服众望吧?
刘备对刘芒最高的期望,也不过是治中从事(管理州府文书内务)或典学从事(主管州内文教)这类相对“安全”又能发挥其特长的职位。
刘芒好歹也是被誉为“文采斐然”的桃李候。
而且,刘备一开始最多给刘芒一个吏员或主薄之类的小官职,慢慢历练。刘芒倒好,一口气就想吃成个胖子,就想当“二把手”!
看着刘芒那副“不给大官就耍赖”的痞赖模样,再想想他刚才保证的“光明正大”,刘备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嫌弃涌上心头。
他实在不想再跟这个活宝弟弟纠缠下去了,生怕自己忍不住又动手。
他狠狠地瞪了刘芒一眼,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直接站起身,对关羽、张飞使了个眼色,带着一脸无语和“家门不幸”的表情,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密室。
关羽无奈地摇摇头,张飞想笑又不敢笑,赶紧跟上。
“哎?大哥!别走啊!还没说给我什么官呢?!”
刘芒在后面急得直嚷嚷。
“别驾祭酒不行,给个功曹也行啊!功曹可是管官员选拔的,很重要的!大哥……你再考虑考虑嘛!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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