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骤降至8%，系统濒临休眠。
余则成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脑海中的阵阵眩晕，在老石的搀扶下站稳。潭水已恢复平静，那金属“钥匙”和半株“龙涎根”踪迹全无，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能量爆发只是一场幻觉。但体内空荡的经脉和系统不断发出的低能量警告，清晰地提醒着他代价的惨重。
“必须下去。”余则成盯着幽深的潭水，声音因内腑震荡而有些沙哑，“东西不能白丢，下面的通道必须探明。”
老石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枚防水油布包裹的微型手电塞到他手里：“小心，情况不对立刻上来！”
冰冷的潭水再次包裹全身，伤口被寒意刺得生疼。余则成运转起所剩无几的内息护住心脉，凭借着意志力向下潜去。系统的【微光视觉】和【声呐成像】因能量不足而变得时断时续，视野中一片模糊昏暗。
他凭着记忆摸索到之前“钥匙”沉没的区域。潭底的淤泥被搅动过，一片浑浊。他屏住呼吸，双手在冰冷的岩石和淤泥间仔细探寻。
没有“钥匙”，也没有玉盒。
但在那片区域的正下方，他摸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坚硬边缘——不是天然的岩石，而是带着人工开凿棱角的石阶！石阶向下延伸，隐入更深的黑暗。
找到了！那能量爆发，果然强行冲开了一条通道！
他心中一振，小心地清理掉石阶入口处的淤泥和水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显露出来。洞口内没有水，一股带着陈腐和奇异檀香味的干燥空气涌出，与潭水隔绝。
余则成毫不犹豫，侧身钻了进去。
洞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十余步，豁然开朗。
系统残存的扫描功能勾勒出一个大致轮廓：这是一处人工开凿的地下石室，面积不大，约二十平米。石室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空空如也，但系统捕捉到石台表面残留着强烈的能量印记，与之前探测到的地下能量源同出一辙，只是此刻已微弱近无。
显然，这里原本存放着某种蕴含强大能量的物体，但刚刚的冲击，要么将其彻底湮灭，要么……使其转移了。
余则成的心沉了下去。他快速环顾四周。石室四壁光滑，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壁画，内容诡谲，似是描绘着某种祭祀或封印的场景。在石室的一角，他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金属小箱，箱子没有上锁。
他走上前，打开箱子。里面没有预想中的“钥匙”或“龙涎根”，只有几样东西：一叠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文件；一个比拇指略大、材质非金非木、刻着复杂花纹的黑色令牌，令牌入手冰凉，系统勉强分析出其内部结构极其精密，但无法探明具体用途；还有一个小巧的琉璃瓶，里面装着几颗猩红色的药丸。
【检测到目标：未知文件；身份令牌（疑似高级信物）；“赤焰丸”（高效兴奋剂，副作用极大，可短暂激发潜能，慎用）。】
【警告：系统能量低于5%，即将进入强制休眠以维持核心运算……进入低功耗模式……】
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彻底暗了下去，只剩下一个极其微弱的光标，标示着系统尚未完全关闭，但也无法提供任何辅助。
余则成深吸一口气，将文件和令牌、药瓶迅速收起，贴身藏好。他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石台，转身沿着原路返回。
冒出水面时，他几乎脱力。老石急忙将他拉上岸。
“下面怎么样？”老石急切地问。
“东西不见了，”余则成喘息着，简单描述了石室情况，拿出那几样物品，“只找到这些。”
老石接过令牌仔细查看，眉头紧锁：“这花纹……我从没见过，不像是日本人或者满铁的风格。”他又看向那叠文件，“这里面是什么？”
余则成撕开油纸，里面是几张质地优良的纸张，上面用德文和日文混合记录着一些信息。他精通日文，德文也略知一二，仔细辨认之下，脸色微变。
“这是一份药品和设备清单……但很古怪。”他指着上面的条目，“看这里，标注为‘医用级镇静剂’的‘Somnifen’，但其要求的纯度和剂量，远超临床使用范围，更像是……用于精神控制或审讯。还有这些设备，‘高频脑波共振仪’、‘潜意识投射装置’……这绝不是普通医院或研究所会用到的。”
他的目光扫过清单下方的接收单位盖章，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一个他熟悉的徽记，曾在明楼提供的某些绝密情报中见过，隶属于德国某家与纳粹高层关系密切的 shadow 医药公司，而这家公司，背地里一直与日本的“仁计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仁计划”……《伪装者》中明楼也曾深入调查过这个以医疗研究为幌子，实则进行人体实验和细菌战研究的邪恶计划！
“这份清单，是‘货轮’要运送的东西？”老石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很可能只是一部分。”余则成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定格在角落一个用极淡墨水写下的、几乎无法辨认的标记——一个被简化的飞鸟图案。
“这是……‘麻雀’的标记？”老石凑近看，低呼出声。
“麻雀”，是《悬崖》中周乙失踪前使用的最后一个掩护身份的代号！
周乙在追查的东西，竟然与这批即将运抵的“药品”有关！他留下的标记在这份清单上，意味着他可能已经触及了核心，他的失踪，极有可能就与此有关！
“清单，‘钥匙’（可能指代那个令牌），还有周乙的线索……”余则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灰烬’要转移的，恐怕不仅仅是数据，而是整个与‘仁计划’及周乙失踪案相关的关键证据链！”
就在这时，洞穴外隐约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停在了瀑布附近！
余则成和老石瞬间警觉，立刻熄灭了洞内唯一的光源，持枪隐蔽到洞口两侧的岩石后。
【系统能量恢复至6%……基础环境监测功能部分恢复……检测到三辆黑色轿车停靠于瀑布上游岸边。生命体征扫描……共计十二人，携带制式武器，能量反应显示包含两名以上受过特殊训练者。疑似“灰烬”及其护卫已抵达。】
系统的提示虽然微弱，但带来了关键信息。
来了！比预想的还要快！
透过水幕的缝隙，可以看到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或日军军装的人影出现在岸边。为首一人，身形瘦高，披着黑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但那股阴鸷沉稳的气质，无疑就是“灰烬”——特高课资深特务，代号“影武者”的武田弘一。
他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提着金属箱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像是技术人员。其余人分散开来，警惕地持枪戒备着四周。
“灰烬”没有立刻进入洞穴，而是站在岸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瀑布和水潭，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抬起手，做了几个手势，两名手下立刻会意，开始沿着水潭边缘仔细搜查。
余则成和老石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
一名搜查的日军士兵，恰好走到了之前余则成撞伤吐血的岩石附近，他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下岩石上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立刻脸色一变，转头向“灰烬”方向发出警示的低呼！
“灰烬”的目光瞬间如同鹰隼般锁定了瀑布后的洞穴！
暴露了！
“准备战斗！”老石低吼一声，子弹上膛。
余则成脑中飞速运转。硬拼毫无胜算，对方人数、火力均占绝对优势，更何况阿诚还昏迷不醒。必须利用地形和现有的条件……
他的目光扫过洞穴内部，落在那处刚刚发现的应急物资密室里。
“前辈，拖延时间！我去准备‘礼物’！”余则成语速极快，不等老石回应，已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洞穴深处，再次打开了那扇隐蔽的石门。
“灰烬”显然不打算给他们任何机会。他手一挥，留下四人在岸边火力压制，其余八人分成两组，借助岩石掩护，从左右两侧向瀑布洞穴发起了突击！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射向洞口，打得水花四溅，岩石崩裂。
老石依靠着洞口的天然掩体，沉稳地还击。他的枪法极准，每一枪都带着复仇的怒火，精准地压制着试图靠近的敌人，一时间竟让对方无法突入。
洞穴内，余则成迅速打开那几个金属箱。他无视了军服和证件，直接将目标锁定在爆破器材上。他将里面所有的、雷管和导火索集中起来，目光冷静地计算着量和放置点。系统的【战术推演】模块因能量过低无法启动，他只能依靠自己的经验和直觉。
他要在洞穴内部，尤其是那处地下石室的入口附近，以及应急物资点，给“灰烬”准备一个致命的陷阱。既然“钥匙”和能量源可能已经消失或转移，那么这处据点本身，绝不能留给敌人！
他将大部分设置在石室入口通道和密室内部，用导火索连接，预留了足够的燃烧时间。然后，他回到阿诚身边，将剩下的少量和一枚手雷做成一个简易的诡雷，设置在阿诚所在的干草铺后方，作为最后的手段。
做完这一切，他额角已布满冷汗，能量透支和伤势带来的虚弱感阵阵袭来。他掏出在地下石室找到的琉璃瓶，倒出一颗“赤焰丸”，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
药丸入腹，如同一团火焰骤然炸开！一股狂暴的力量瞬间涌向四肢百骸，驱散了虚弱和疼痛，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连思维速度都仿佛提升了不少。但与此同时，一股燥热和嗜血的冲动也随之升起，太阳穴突突直跳。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刺激性药物介入！生理负荷急剧增加！心率提升187%！肾上腺素过度分泌！该状态无法持久，药效过后将陷入严重虚弱！建议立即寻找安全环境休整！】
系统的警告在脑海中闪烁，但余则成此刻已别无选择。
他回到洞口，将设置好陷阱的情况快速告知老石。
“**已经布置好，我们必须在他们大规模冲进来之前，带着阿诚从水下通道撤离！”余则成的声音因药物的作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石点头，连续几个点射逼退试图靠近的敌人，迅速退回洞内。
两人合力抬起昏迷的阿诚，来到水潭边。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洞口一侧的岩石被对方用**炸开了一个缺口！两名敌人借着烟尘掩护，率先冲了进来！
“走！”余则成低喝一声，与老石一起，托着阿诚沉入水中，奋力向那水下石阶的入口游去。
冲进来的敌人立刻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举枪向水中射击子弹呼啸着钻入水中，带起一道道白线。
余则成感到小腿一阵剧痛，显然是被流弹擦伤。他咬紧牙关，凭借着“赤焰丸”带来的爆发力，拼命向前游动。
终于，三人先后钻入了那条狭窄的水下通道。
几乎在他们进入通道的同时，后续的敌人也大量涌入了洞穴，嘈杂的脚步声和日语呼喝声在洞内回荡。
余则成回身，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连接着导火索的拉环猛地一扯！
“嗤——”导火索被点燃，冒着火星迅速向洞穴深处蔓延。
他不再回头，与老石一起，拖着阿诚沿着黑暗的通道奋力前行。
身后，隐约传来了敌人发现陷阱的惊怒吼声，随即——
“轰！！！！！！！”
一声沉闷却无比剧烈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整个通道都在剧烈震动，头顶不断有碎石落下！巨大的冲击波甚至通过水体和岩层传递过来，让余则成胸口一闷，几乎吐血。
陷阱被触发了！
爆炸不仅会摧毁洞穴，很可能也彻底掩埋了那条水下入口。
不知在黑暗潮湿的通道中前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他们奋力游出，发现身处一条位于山涧底部的地下河出口，四周是茂密的植被，已然远离了瀑布洞穴所在的山谷。
将阿诚拖上岸，余则成和老石都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余则成体内的药效正在迅速消退，剧烈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系统界面依旧暗淡，只有能量恢复至7%的微弱提示。
暂时安全了。
但余则成的心却丝毫无法轻松。他摸了摸怀中那份染上水渍的药品清单，和那枚冰冷的令牌。
“灰烬”是否在爆炸中丧生？那份清单背后隐藏的“仁计划”与周乙失踪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这枚令牌又代表着什么？而失去了半株“龙涎根”，阿诚的生命……还能支撑多久？
远处，哈尔滨城区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码头的方向，似乎有船只的汽笛声传来。
午时将至，“货轮”即将进港。
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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