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宫之灵的声音余韵渐散,地宫广场归于寂静,唯有万千薪火无声流转,映照着众人凝重的面庞。五条甬道,五种光芒,如同五条截然不同却都通向未知的命运之路,静静横亘在前。
青(木)、赤(火)、白(金)、黄(土)、黑(水)。五行之色,对应五关,亦暗合心性、资质、悟性、毅力、战力之考。选择哪一条,或许便决定了能获得何种传承,乃至接下来的生死走向。
“五行试炼……”清岚秀眉微蹙,目光扫过五条甬道,“守宫灵所言,需通过考验,方可获得传承,寻得出路。然我等伤势未愈,状态不一,若贸然选择,恐难通过。”
“师姐所言甚是。”青松道人捻须沉吟,“五行之道,相生相克。我等出身首阳山,主修丙火神雷,按理当选择赤色(火)甬道,最为契合,通过可能性最大。然……”他看了一眼荀纬,“文远小友气息独特,似兼具多重属性,或许另有考量。”
众人目光不由聚焦在荀纬身上。方才正是他引动地宫入口,身上秘密最多,实力也最强,他的选择至关重要。
荀纬没有立刻回答。他闭目凝神,仔细感应着五条甬道散发的不同气息,同时沟通体内力量。
赤色(火)甬道:气息炽热光明,堂皇正大,与首阳山功法、乃至他自身的“薪火本源”最为契合。选择此路,或许能得到最直接的火焰、雷法或薪火相关的传承。
黄色(土)甬道:气息厚重沉凝,承载万物,与他新得的土行碎片、以及龙脉之力的“厚德载物”一面隐隐共鸣。选择此路,或可加深对大地之道的感悟,稳固根基。
青色(木)甬道:气息生机勃勃,却又暗藏坚韧,与他体内月华之力的“滋养”“肃杀”双重特性,以及“三生石”碎片蕴含的“生”之因果,有微妙联系。
白色(金)甬道:气息锋锐肃杀,无坚不摧,与他剑道追求的极致锋锐、“月华”的凛冽净化之意相通。或可得杀伐、炼器、剑道传承。
黑色(水)甬道:气息深邃幽远,变幻无常,与他掌握的“水行”遁术、以及“三生石”涉及的“轮回”“时间”等玄奥道则有潜在关联。
每条路,似乎都有可取之处。但时间紧迫,不可能逐一尝试。
“守宫灵说‘时间不多了’,且幽冥的爪子已伸向这里。地宫虽隐蔽,但绝非万全。我们必须尽快通过考验,获得足够力量与权限,才能应对可能的外部威胁,并找到出路。”荀纬睁开眼,缓缓道,“因此,选择当以效率为先,尽可能保证多数人通过,且获得的传承能互补互助,增强整体实力。”
他目光看向清岚:“清岚师姐与诸位首阳山同门,主修火行,赤色甬道是首选,把握最大,且可能获得强化雷火之力、克制幽冥的传承,于大局有利。”
清岚点头:“我意亦如此。林风、水瑶、石坚,你们随我走赤色甬道。”
“是,师姐!”林风三人应道。
荀纬又看向青松道人与赵元:“青松前辈阅历丰富,根基扎实,土行厚重,可选黄色甬道,或可得稳固、防御、阵法相关的传承,于团队辅助、稳固根基至关重要。赵道友……”他略一停顿,“赵道友剑法凌厉,心气颇高,白色(金)甬道或可磨砺锋芒,但需谨记,金主杀伐,亦易折,望道友慎之。”
青松道人微微颔首:“小友思虑周全,老朽便选土行一路。”赵元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有些不甘,但见众人都看着他,只得勉强点头:“便依文远兄之言。”
“至于我自己,”荀纬目光最后落在青色(木)与黑色(水)甬道上,沉吟道,“我身具龙脉,新得土行,又有月华与薪火,看似驳杂,实则需一种‘调和’‘生发’之力,串联诸般,化杂乱为有序。木行主生发,水道主包容,或皆有可能。但木行生机,更近‘薪火’传承中‘文明繁衍’之意,且与月华滋养一面暗合。我便选青色(木)甬道一探。”
他做出决定,心中其实另有一层考量。那土行碎片已初步融合,火、土二行暂不缺指引。金行(白)杀伐过重,水道(黑)玄奥难测,木行(青)的生机与调和,或许能助他更好地梳理体内力量,促进龙元、月华、土行、薪火的融合,并为将来可能获得的“三生石”其他碎片(如可能涉及“生”之本源的木行碎片)打下基础。
“好!既已决定,便各自小心!”清岚神色肃然,“此地薪火之气充裕,我等伤势恢复不少,但仍不可大意。试炼之中,若遇不可抗力,当以保全自身为要。无论成败,三日后,无论是否通过考验,皆返回此广场汇合,再做计较!”
“是!”众人齐声应道,各自走向选定的甬道入口。
荀纬最后看了一眼中央祭坛上那盏孤灯,与那豆大的本源薪火,心中默念:“燧皇在上,后世弟子荀纬(文远),定不负薪火传承,守护苍生!”旋即转身,大步踏入青色光芒笼罩的甬道之中。
甫一进入,身后入口的光幕便如水波荡漾,悄然闭合,隔绝了外界。眼前是一条笔直向下的、以青玉铺就的阶梯,两侧墙壁光滑如镜,生长着散发莹莹青光的苔藓与一些奇异的藤蔓植物,空气清新,带着草木清香与淡淡的灵气,令人精神一振。阶梯似乎无穷无尽,延伸向地宫更深处。
荀纬没有急于下行,而是先盘膝坐下,调息片刻,将状态恢复到最佳。方才激战与传送的消耗,在此地精纯的木行灵气与薪火余韵滋养下,快速复原。识海中薪火本源更加凝实,对周遭生机的感应也愈发敏锐。
“木行试炼,考的是心性?资质?悟性?毅力?还是战力?”荀纬心中思忖,缓步走下阶梯。他并未感觉到明显的威压或障碍,仿佛只是一条普通的通道。
然而,下行约百阶后,异象渐生。两侧墙壁上的青苔藤蔓开始无风自动,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青光。空气中的草木清香渐渐变得浓郁,甚至有些甜腻。荀纬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眼前景象开始模糊、重叠。
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生机勃勃的原始森林。巨木参天,藤蔓垂挂,奇花异草遍地,鸟语花香,灵兽嬉戏,一派祥和仙境。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沉醉,只想永远留在这片安宁美好之中,忘却所有烦恼、责任与厮杀。
“留下吧……这里没有争斗,没有痛苦,没有幽冥,只有永恒的生命与安宁……”一个充满诱惑的、温柔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仿佛母亲的呢喃,情人的低语,直抵灵魂最柔软处。
荀纬眼神恍惚了一瞬,脚步几乎要停下。是啊,留在这里多好。前世的颠沛流离、生死搏杀,今生的宿命重担、强敌环伺,都太累太苦了。这片森林,如此美好,如此安宁……
但就在他心神松懈的刹那,识海中,那团熊熊燃烧的“薪火本源”骤然一跳,一股温暖却坚决的力量涌遍全身!同时,混沌光团微微旋转,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因果涟漪。
“不对!”荀纬猛地惊醒,眸中恢复清明,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这是幻境!木行生机,滋生万物,亦能滋生心魔,滋长欲望!这第一关,考的是心性!是道心是否坚定,是否会在安逸诱惑中迷失自我!”
他想起守宫灵的话:“心怀守护之念”。若自己真的贪图此地的虚假安宁,忘却了外界的劫难、同门的安危、苍生的苦难,忘却了薪火传承的使命,那还有什么资格接受试炼,继承遗志?
“我心向道,志在守护,岂会因区区幻境而迷?”荀纬低喝一声,体内龙元奔涌,月华清辉流转,薪火光芒大放,三者交融,化作一股坚定不移、破除虚妄的意志,强行冲散了眼前的森林幻象!
幻象如玻璃般破碎,眼前依然是那条青玉阶梯。但两侧的青苔藤蔓,光芒黯淡了许多,仿佛被他坚定的心志所慑。
荀纬不再停留,步伐坚定地继续下行。心性之关已过,接下来呢?
又下行两百阶,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座巨大的天然洞窟。洞窟中央,生长着一株高达十丈、通体晶莹如翡翠、枝叶间流淌着七彩霞光的奇异古树!古树无花无果,唯有树干上,天然形成九个大小不一的树洞,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木行本源气息与玄奥的道韵。
树下,盘坐着三尊栩栩如生的玉石雕像,皆作道人打扮,面容模糊,却散发着渊深如海的气息,仿佛正在悟道。更奇异的是,古树周围的地面上,刻画着无数复杂玄奥的青色符文,构成一个庞大的阵法,阵法光芒流转,与古树、雕像气息相连。
当荀纬踏入洞窟的刹那,那三尊玉石雕像,竟同时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并无神采,只有纯粹的、冰冷而古老的审视之意。同时,一个宏大而漠然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
“后来者,此为‘青帝问道窟’。面前‘建木残根’,蕴木行大道本源。树下三尊,乃上古木德修士遗蜕所化‘问道傀儡’。”
“试炼第二关:悟性。限时一炷香,观摩建木道韵与问道傀儡残留道痕,解答我等三问。答对,可继续前行,得木行传承线索。答错,或超时,永困此窟,化为此树养分。”
话音落下,洞窟一角,一柱细香凭空燃起,青烟袅袅。
与此同时,那三尊“问道傀儡”眼中光芒一闪,各自开口,声音古板,却直指大道根本:
第一尊傀儡问:“何为木?”
第二尊傀儡问:“木何以生?”
第三尊傀儡问:“木之尽头,为何?”
三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包罗万象,直指木行本源、生发之道与终极演化。寻常修士,哪怕精通木行法术,也未必能在一炷香内,给出令上古大能遗蜕满意的答案。
荀纬心中一震,望向那霞光流转的“建木残根”,又看向三尊冰冷无情的傀儡,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对古树道韵的感悟与对三个问题的思索之中。
时间,开始流逝。青烟笔直上升,如同生命的倒计时。而洞窟之外,地宫其他甬道中,清岚、青松道人、赵元等人,也各自面临着不同的挑战与抉择。
薪火地宫的试炼,全面开启。而地宫之外,幽冥的阴影,正如守宫灵所警告的那样,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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