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淡金色的剑气,裹挟着薪火净化与地脉镇压之力,精准洞穿储物袋禁制,将那块散发着微弱幽冥波动的碎片,卷向荀纬手中。入手刹那,一股极其阴寒、死寂、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往生”气息的冰凉触感传来,令荀纬手臂都微微一麻。碎片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形如一滴凝固的眼泪,通体幽蓝,近乎透明,内里有墨色絮状物缓缓流转,仿佛封印着一段沉沦的冥河。正是“镇魔三钥”之一,“黄泉泪”的碎片!
“到手了!”荀纬心中微喜,但动作毫不停顿,反手一掌逼退屠刚,将碎片收入怀中特制的玉盒内封好,同时身形急转,向着与清岚等人约定的反方向,疾射而出!他必须引开屠刚的主力,为同伴创造逃生之机。
“混账东西!敢抢老子的东西!找死!”屠刚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宝物被夺,勃然大怒,双眼瞬间布满血丝,金丹初期的凶煞之气毫无保留地爆发,手中鬼头巨斧血光大放,对着荀纬的背影,狠狠一斧劈出!“血煞开山!”
一道十丈长短、凝如实质、散发着刺鼻血腥与狂暴杀意的血色斧罡,撕裂浓雾,发出凄厉的破空尖啸,瞬息间便追至荀纬身后!斧罡未至,那股沉重的、仿佛能劈开山岳的威压,已让荀纬后背汗毛倒竖。
“金丹初期体修的含怒一击,果然非同小可!”荀纬心中一凛,不敢硬接。他刚刚重铸金丹,境界未稳,虽然丹元雄厚,又有地脉加持,但体魄强度与战斗经验,与屠刚这等常年刀头舔血的凶人相比,仍有差距。
“地脉挪移!”荀纬低喝,脚下步伐玄奥一变,沟通地脉,身形如同游鱼入水,在间不容发之际,于泥泞的沼泽地面滑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险之又险地与血色斧罡擦身而过!斧罡斩入后方沼泽,轰然炸开,泥浆混合着腥臭的血水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无数潜伏的水生毒虫被震得粉身碎骨。
“身法倒快!看你能躲几次!”屠刚狞笑,巨斧连挥,道道血色斧罡如同狂风暴雨,覆盖向荀纬所有闪避空间。其手下那三名筑基后期的凶人,也各展神通,毒幡摇出墨绿毒雾,骨棒砸出道道惨白骨影,那妖娆女子更是摇动血色铃铛,发出阵阵扰人心神的靡靡之音,试图干扰荀纬心神。
一时间,荀纬身陷重围,四面八方皆是杀招。但他临危不乱,新得的“薪火地脉混沌金丹”疯狂运转,丹元汹涌,体表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流转着金红与土黄光泽的混沌光罩。光罩坚韧异常,将大部分毒雾、骨影、魔音阻隔在外。他脚踏“游龙步”,身法如鬼魅,在斧罡缝隙中穿梭,手中“漱月”剑虽未出鞘,但以指代剑,不时点出道道凝练的、蕴含薪火净化之力的剑气,精准地击打在斧罡、骨影、毒雾的薄弱之处,将其提前引爆或击散,虽看似险象环生,实则步步为营,并未被真正困死。
“这小子有古怪!明明只是金丹初期,真元怎会如此凝练雄浑?而且那护体光罩,竟能抵挡我的血煞与毒雾侵蚀?”屠刚越打越心惊,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足以碾压同阶的狂暴攻击,竟被对方以一种从容不迫、精妙入微的方式一一化解。对方的身法、剑意、对力量的掌控,都远超他见过的寻常金丹初期修士!更让他不安的是,对方身上隐隐散发出的、那种堂皇正大、净化邪祟的气息,让他体内的血煞魔功都感到阵阵不适。
“不能拖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屠刚眼中凶光一闪,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鬼头巨斧之上。斧身血光大盛,斧刃处竟睁开一只狰狞的、布满血丝的鬼眼!鬼眼转动,死死锁定荀纬,一股更加恐怖、更加邪异的吸摄之力传来,仿佛要将他连同神魂一起吸入斧中炼化!
“鬼斧神工——血噬天地!”
屠刚怒吼,双手持斧,人斧合一,化作一道接天连地的血色飓风,带着吞噬一切的毁灭意志,向着荀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空间扭曲,雾气倒卷,连脚下的沼泽泥浆都被吸扯而起,融入飓风之中,更添威势!这一击,已是屠刚压箱底的绝学,燃烧精血,引动法宝本源,威力足以威胁金丹中期修士!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荀纬终于停下脚步,神色凝重无比。他能感觉到,这一击已锁定了他的气机,避无可避,唯有硬撼!
“正好,试试我新铸金丹的锋芒!”荀纬眼中非但无惧,反而燃起熊熊战意。他不再闪避,反而主动向前踏出一步,体内金丹急旋,薪火本源、地脉之力、建木生机、戊土厚重,乃至刚刚收入怀中的“黄泉泪”碎片散发的一丝奇异阴寒之力(被他以薪火暂时镇压、引动),全部调动起来,融汇贯通,涌入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
“薪火地脉,混沌归一——破!”
他并指如剑,对着那席卷而来的血色飓风,虚虚一点。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耀眼夺目的光华。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色泽混沌、内蕴金、白、黄、青、赤、黑、蓝七色,却又仿佛能将所有光芒都吸纳其中的细微剑罡,自指尖迸发,悄无声息地,射入血色飓风的核心——那只狰狞的鬼眼之中!
“噗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难以听闻的、如同刺破水泡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那毁天灭地的血色飓风,猛地一滞!飓风中心,那只狰狞鬼眼骤然瞪大,布满难以置信的惊恐,随即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不似人声的惨嚎!“咔嚓”一声,鬼眼连同斧刃之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瞬间布满整个斧身!
“不——!我的血煞鬼斧!”屠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本命法宝受损,他心神剧震,狂喷鲜血,气息瞬间暴跌。那血色飓风也失去控制,轰然炸开,狂暴的能量乱流将屠刚自身都炸得倒飞出去,浑身浴血,骨骼不知断了多少。
那三名筑基手下更是首当其冲,在能量乱流中惨叫着化为漫天血雨,尸骨无存。
荀纬也被爆炸的余波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护体混沌光罩明灭不定,但终究支撑了下来。他脸色微微发白,刚才那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凝聚了他新铸金丹后,对诸般力量融合运用的最高领悟,更是借用了“黄泉泪”碎片的一丝“极阴”之力,以阴极阳生、阴阳相济之理,破了屠刚那至阳至煞的血斧鬼眼。消耗亦是极大,丹元去了近半。
但他顾不上调息,目光锐利地望向爆炸中心。只见屠刚虽受重创,法宝损毁,但金丹修士生命力顽强,他挣扎着爬起,怨毒无比地瞪了荀纬一眼,竟毫不犹豫地捏碎一枚血色符箓,身形化作一道血光,向着沼泽深处亡命遁去,速度之快,眨眼间便消失在浓雾之中。
“逃了?”荀纬眉头微皱,没有去追。穷寇莫追,且此地危机四伏,不宜久留。他迅速扫视战场,除了屠刚逃走,其三名手下与骨刃鬼修带来的两名幽冥修士皆已伏诛。他从那名被毒虫吞噬的幽冥修士残骸中,又找到了一枚与骨刃鬼修相似的储物袋,略一探查,其中除了些幽冥材料,并无“黄泉令”碎片,看来只有骨刃鬼修身上那一块。
“先与清岚师姐他们会合。”荀纬收起那枚储物袋,辨明方向,身化流光,向着之前约定的汇合地点赶去。
片刻之后,在腐骨林外围一处隐蔽的、被藤蔓覆盖的石窟中,荀纬与清岚四人成功汇合。众人见荀纬无恙归来,皆松了口气。
“师弟,那屠刚……”清岚急问。
“重伤逃了,其手下尽殁。这是‘黄泉令’碎片。”荀纬取出玉盒,打开一条缝隙。幽蓝的碎片静静躺在其中,散发出冰冷死寂的气息。
“果然是此物!”清岚等人又惊又喜。然而,不待他们细看,那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更加浓郁的幽蓝光芒!光芒中,一股奇异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召唤波动,穿透玉盒禁制,向着沼泽某个方向,扩散开去!同时,碎片本身也变得滚烫,仿佛在剧烈挣扎,欲要破盒而出!
“不好!此物在主动散发气息,呼唤同源,或者……在引动什么!”荀衍脸色一变,立刻加强封印,同时抬头,望向那召唤波动散去的方向——正是云梦大泽更深处,那传说中死亡禁区“九幽黄泉眼”所在的大致方位!
几乎就在碎片异动的瞬间——
“轰隆隆——!!!”
整个云梦大泽,仿佛都震动了一下!远处天际,那片终年被灰黑色死亡阴云笼罩的区域,骤然爆发出冲天的、暗蓝色的、如同冥河倒灌的恐怖光柱!光柱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鬼影、骷髅、以及一座座白骨堆砌的宫殿虚影沉浮!一股浩瀚、古老、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终结一切的恐怖气息,如同海啸般,以那光柱为中心,向着整个大泽疯狂扩散!
紧接着,荀纬怀中的“黄泉令”碎片,震动得更加剧烈,幽蓝光芒几乎要透盒而出,与那远处的暗蓝光柱,产生了强烈的、同频的共鸣!更有一股冰冷、邪恶、充满无尽贪婪与毁灭意念的恐怖神念,顺着这共鸣,如同无形的触手,跨越空间,遥遥扫过荀纬等人所在的区域!
“是……九幽黄泉眼!它被惊动了!有人在强行冲击封印,或者……在接引什么!”清岚花容失色,声音发颤。
“走!立刻离开此地!返回山门!”荀衍当机立断,收起玉盒,强压碎片异动,带着众人,向着大泽外围,亡命疾驰。
然而,他们刚刚冲出石窟不远,前方雾气之中,骤然亮起无数道幽绿、惨白、血红的鬼火!密密麻麻,如同繁星,堵住了去路!鬼火之中,影影绰绰,浮现出数以百计、形态更加狰狞、气息更加强大的幽冥修士身影!为首数人,气息渊深,赫然都是金丹期!其中一人,笼罩在黑雾之中,唯有一双猩红的眼眸,透过雾气,死死锁定在荀纬怀中的玉盒上,发出沙哑而兴奋的怪笑:
“桀桀桀……果然在此!主上感应到了‘黄泉泪’的气息!交出碎片,献上你们的魂魄,本座‘幽泉’,可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前有幽冥大军堵截,后有“九幽黄泉眼”异动,真正的绝境,再次降临!而且,这次的敌人,远超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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