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渊的日子平静如水,莲花医馆的日常在劈柴、问诊、下棋中缓缓流淌。这一日,却注定不同寻常。
李莲花正指挥着叶鼎之将一批新到的药材分类晾晒,就听见医馆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天外天守卫略带紧张的通报声:
“禀宗主,李先生!山门外来了两个陌生人,说是……说是来找李莲花的,一个自称方多病,一个叫笛飞声!”
李莲花正在翻检药材的手猛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错愕与难以置信。叶鼎之也抬起头,眉头微蹙,这两个名字,他从未听李莲花提起过。
“让他们进来。”不等李莲花开口,叶鼎之便沉声对守卫吩咐道,目光却带着询问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没有立刻解释,只是放下手中的药材,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那错愕的神情已被一种复杂难言的期待与感慨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医馆门口的方向。
很快,两道身影在守卫的引领下,快步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是个身着锦袍、眉眼俊朗、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年轻公子,只是此刻脸上满是焦急与风尘仆仆,一进门目光就急切地搜寻,当看到站在院中的李莲花时,他眼睛猛地一亮,声音带着颤抖和不敢置信:
“死莲花!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正是方多病。
而他身后那人,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冷峻刚毅,周身散发着一种渊渟岳峙的磅礴气势,正是笛飞声。他的目光也牢牢锁定在李莲花身上,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中,此刻也翻涌着剧烈的波澜。他没有说话,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李莲花看着这两个本不应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叹:
“方小宝,阿飞……你们怎么找来的?”
方多病几步冲上前,像是要确认眼前之人不是幻觉,上下打量着李莲花,眼眶都有些红了:“你还问我们怎么找来的?!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当年东海之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都以为你……”
他说不下去,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又怒气冲冲地道:“你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回去?!还跑到这种……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来了!”他环顾了一下幽冥渊暗紫色的天空和风格迥异的建筑,一脸嫌弃。
笛飞声也走了过来,目光锐利地扫过李莲花,又瞥了一眼旁边气息深不可测、正带着审视目光看着他们的叶鼎之,沉声道:“你的毒?”
“解了。”李莲花笑了笑,语气轻松。
笛飞声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随即归于平静,只淡淡道:“很好。”
方多病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叶鼎之,感受到对方身上那隐隐传来的压迫感,下意识地往李莲花身边靠了靠,小声问:“这谁啊?气场这么吓人。”
李莲花拍了拍他的肩膀,介绍道:“这位是叶鼎之,我的朋友,也是此地的主人。”他又对叶鼎之道:“老叶,这两位是我在……故乡的至交,方多病,笛飞声。”
叶鼎之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在笛飞声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同为武学巅峰的强者,他能感觉到对方体内那如同火山般蛰伏的恐怖力量。
“你们……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李莲花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方多病这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解释道:“你当年不是留了些乱七八糟的手札和阵法图在莲花楼里吗?我和老笛不死心,这些年一直在研究,结合一些古籍秘闻,发现你可能……不是简单的失踪。后来我们找到一个疑似空间裂隙的地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稳定住通道,顺着一点点微弱的感应找过来的!可险了!”
李莲花恍然,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后怕。他当年留下那些东西,本是无心之举,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真的凭此找到了跨界的方法,其中的艰险,可想而知。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李莲花笑着,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乡遇故知,乃是人生一大幸事,更何况是这等生死之交。
这时,处理完政务的无心也闻讯赶来,看到多了两个陌生人,有些讶异。
李莲花又将无心介绍给方多病和笛飞声。
方多病看着无心那俊美出尘的容貌和独特的气质,啧啧称奇:“可以啊李莲花,跑到这边混得不错嘛,连……呃,这么出色的后辈都结识了。”他本来想说什么,被李莲花一个眼神制止了。
笛飞声则对无心微微点头,算是见礼。
故人重逢,自有说不完的话。李莲花让无心安排酒席,就在莲花医馆的后院,几人围坐一桌。
方多病叽叽喳喳地说着李莲花“失踪”后江湖上的变化,说着百川院和天机堂的琐事,说着他们如何寻找线索,如何艰难地穿越空间。笛飞声偶尔补充一两句,目光却时常落在李莲花身上,确认他真的安然无恙。
叶鼎之在一旁默默饮酒,听着这些光怪陆离的叙述,看着李莲花与故友重逢时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对李莲花的过去,又多了几分了解。
酒过三巡,方多病拉着李莲花,非要他讲讲这边的经历。李莲花便挑了些能说的,从雪月城讲到海外蓬莱,从对抗星落盟讲到叶鼎之重塑肉身,听得方多病一惊一乍,连笛飞声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我的天……你这经历,比话本还精彩!”方多病感叹道,随即又得意起来,“不过我和老笛也不差!我们现在可是那边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笛飞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是默认。
夜色渐深,酒意微醺。
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朋友,在这片魔教圣地,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与隔阂,畅谈着彼此的过去与现在,笑声不时在夜空中回荡。
李莲花看着身边的方多病、笛飞声,又看了看叶鼎之、无心,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与温暖所填满。
或许,这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让他历经磨难,最终在另一个世界,收获了新生,也迎来了故友。
幽冥渊的星空,似乎也因这场跨越世界的重逢,而变得更加璀璨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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