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星图上那三个字——“你输了”。
谢清歌靠在树干上,嘴角还挂着血,手里的玉箫没松。她抬头看我,眼神有点虚,但还在撑着。我知道她快到极限了,刚才那一曲耗得太多,连呼吸都像拉风箱。
可就在这时候,空气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是空间本身抖了半拍。星图边缘突然暗了一圈,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光。我下意识握紧雷角,它还在插在投影里,尾端微微震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然后,他出现了。
黑袍人站在三步外,身形半透明,像隔着一层水雾。他的脸看不清,只有下巴那道疤露出来,泛着青白。他手里握着那柄锈剑,剑尖垂地,红布缠的剑柄轻轻晃着。
我没动。
谢清歌也没出声,但她手指在箫孔上挪了半寸,随时能响。
黑袍人抬起手,锈剑缓缓举起,直指星图中心。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地底传上来:
“此乃真实三界投影。”
话一出口,星图猛地一缩。
不是炸,也不是裂,是往内塌。周围的空气开始往里卷,地面的碎石浮起来,朝着星图飞去,像被什么东西吞进去。我立刻反应过来,把雷角从星图里拔出一半,横在身前,用灵力画了个圈。
金光落地,结界成形。
那些飞向星图的碎石撞在光幕上,弹了下来。结界范围不大,刚好护住我和谢清歌,还有巨树根部一小片区域。我单膝跪地,掌心压着雷角杆身,灵力不断往外送。这结界撑不了太久,星图的吸力越来越强。
“它在读现实。”我说。
谢清歌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把嘴边的血。“读什么?”
“记忆碎片。”我看向星图内部,“它在抓过去的画面,尤其是……青阳镇的东西。”
她说不出话,但眼睛一直盯着星图。几秒后,她忽然抬手,指向投影右下方。
“那里。”
我顺着看去。
星图深处,浮出一间屋子的轮廓。灰墙,破瓦,门口挂着个褪色的布帘,上面写着“陈氏药铺”四个字。那是我的药摊,三年前的样子。门开着,里面摆着七个药葫芦,六个空的,一个装糖豆。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告示,写着“补气丸今日特价”。
不是幻象。
是真实的场景复现,连屋檐下那只蜘蛛网都在,位置都没变。
“它怎么会有这个?”谢清歌声音低下来。
“不是它有。”我咬牙,“是我们留下的数据太深。那个系统,三百年的Npc生涯,每天的任务记录、行走路线、交易清单……全被存着。现在星图成了法则核心,它在自动调取底层代码。”
她说:“所以它不只是新界的蓝图?”
“不止。”我盯着药摊的画面,“它是镜子。照的是真实三界。”
黑袍人站在结界外,身影越来越淡。他没再说话,只是把锈剑往前递了半尺,剑尖指向药摊门口的地砖缝。那里,隐约露出半截铜板,是我当年埋下的记号——每次任务完成,我会埋一枚,用来算活了几天。
“你早就知道?”我问他。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嘴唇动了动,声音断断续续:“三百年前……你被封进游戏时,三界就已经……崩了一次。现在……是重演。”
我心头一沉。
“玄霄子要的不是飞升。”我说,“他要重启三界,把自己写进规则里。而这个星图……不是我们建的工具,是通往真实三界的入口。”
谢清歌忽然咳嗽了一声,肩膀抖了下。她抬手扶住树干,想站起来,但腿软了一下,又坐回去。她的箫还在膝盖上,指尖发紫。
“别硬撑。”我说。
“我不信。”她盯着药摊,“我不信你只是个卖药的老头。如果真是,为什么每次你数铜板,耳朵都要摸一下?为什么你缺的小指,会在月圆夜隐隐发烫?这些不是习惯,是残留的权限。”
我没回答。
因为她说对了。
那些动作,都是原身的本能。司律仙的权限烙印,刻在骨子里,哪怕被封进Npc躯壳,也会在特定条件下触发。比如月圆,是天道律令激活的日子;摸耳朵,是确认身份密钥的仪式。
黑袍人忽然抬手,把锈剑往地上一插。
剑没入土,红布飘了一下。他的身体开始散开,像沙粒被风吹走。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只剩一道影:
“钥匙……从来不是打开系统的……是关掉它的。”
然后,他没了。
只剩那柄锈剑,插在结界边缘,剑柄微颤。
结界内的压力突然加重。
星图的吞噬速度加快了,连光都被吸进去。药摊的画面开始扩展,从一间屋变成整条街。西市布行、赌坊后巷、泔水桶、青楼后厨……所有我去过的地方,全在星图里重现。每一个角落都有数据流闪过,像是在重建整个世界。
“它在复制。”谢清歌说,“它要把过去的一切搬进来。”
“不只是搬。”我握紧雷角,“是在筛选。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系统伪造的。等它分完,就会启动重置程序。”
“那我们呢?”
“我们可能是bug。”我冷笑,“也可能是最后一道防火墙。”
她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下,带血的嘴角扯了扯。“那你打算怎么办?删自己?”
“不。”我把雷角重新插进地面,双手按住杆身,“我要让它看到,什么叫真正的‘真实’。”
灵力从掌心涌出,顺着雷角钻进结界,反向注入星图边缘。这不是攻击,是上传。我把最近三十天的记忆片段强行推过去——赵铁柱偷泔水馒头塞情报、我在赌坊后巷倒卖系统情报、谢清歌在青楼吹错调引开守卫、我用糖豆砸出三味真火……
全是违规操作。
全是系统不该允许的事。
星图抖了一下。
药摊的画面出现裂痕,像是信号不良。那些被复制的街道开始闪烁,数据流紊乱。有几处地方直接黑了,比如炼器坊爆炸的那一刻,画面卡住,停在火光冲天的瞬间。
“有用。”谢清歌低声说。
“当然有用。”我额头冒汗,“系统以为我是Npc,但它忘了,我每天的情报都是从‘另一个我’的记忆里来的。那些碎片,是死过一次的人留下的。它们不属于当前程序,是外来病毒。”
她看着我,眼神变了。
“所以你早就不是普通容器了。”
“我不是容器。”我抬头,直视星图中心,“我是源代码。”
结界外,星图的吸力减弱了一瞬。
药摊的画面开始扭曲,墙壁剥落,屋顶塌陷,最后只剩下那枚埋在地砖下的铜板,孤零零地闪了一下,然后消失。
新的画面浮现。
不是街道,不是房屋。
是一间静室。
青玉案,香炉袅袅,一个穿青衫的男人背对着我,左手摩挲着玉扳指。案上摊着一本册子,封面写着《人血鼎炼制总纲》。
玄霄子。
他在写东西,笔尖落下,每一划都变成一条数据链,连向星图深处。
“他在远程编辑。”谢清歌声音发紧,“他还没放弃。”
“他知道我们在动他的东西。”我站起身,结界在我脚下发出裂纹声,“所以他要加速。”
“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我看向那柄锈剑,“但黑袍人留下它,不是为了纪念。”
我走过去,握住剑柄。
红布碰到掌心的瞬间,一股信息冲进脑子里。
不是画面,是权限指令。
一行字:
**“删除键:长按三秒,清除当前运行程序。”**
我回头看向谢清歌。
她明白我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把锈剑拔起,走向星图。
结界在我身后崩塌,碎成金粉。星图的吸力扑面而来,衣服被扯得猎猎作响。我走到投影前三步,举起锈剑,剑尖对准玄霄子书写的那本册子。
只要三秒。
只要按下。
可就在这一刻,药摊的画面又闪了出来。
这一次,门口站着一个人。
年轻的我,三十岁,没驼背,没皱纹,左眼清明,右手完整。他蹲在门槛上,正往土里埋铜板。然后抬起头,看向天空,笑了。
那是我真正死的前一天。
是他最后一次自由呼吸。
我手臂僵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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