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既已应下,便不再耽搁。黎颂向便利店请了假,两人简单收拾,当天下午便搭乘长途汽车,前往黎颂的老家——一个位于山坳里,名为“清水屯”的村庄。
一路无话。车窗外的景色由城市的高楼逐渐变为起伏的丘陵,最后是蜿蜒的山路。陈师傅大多时间闭目养神,黎颂则心绪难平,既为堂叔的死感到难过,又对即将面对的未知感到一丝紧绷。
抵达清水屯时,已是傍晚。夕阳给这个静谧的小村庄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炊烟袅袅,狗吠声声,看似一派田园祥和。但黎颂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与这宁静格格不入的压抑感。
黎颂的师父,一位穿着朴素中山装、精神矍铄的老者,早已在村口等候。见到陈师傅,他快步上前,郑重地行了一个同道之礼:“陈师傅,劳您大驾,实在是此事蹊跷,老朽无能为力,惭愧。”
陈师傅还了一礼,语气平和:“黎师傅客气了,分内之事。先去事主家看看。”
黎老栓家就在村东头,一座略显陈旧的瓦房。此时灵堂已撤,但丧事的余韵还未完全散去,门口贴着白色的挽联,院子里有些冷清。黎老栓的妻子,一个眼睛红肿、神情悲戚憔悴的妇人,得知陈师傅是来帮忙查明丈夫死因的,连忙将他们请进屋内。
屋内陈设简单,还残留着香烛和药草混合的气味。黎师傅向陈师傅详细描述了黎老栓发病前后的情况,与黎颂所见大同小异,就是毫无征兆地快速“枯萎”,医药无效。
陈师傅没有多问,只是缓步在屋内踱步,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个角落。他走到黎老栓生前常坐的一张旧藤椅旁,停下脚步,伸出手指,在椅背上方虚虚一拂。
黎颂和其师父都屏息看着。只见陈师傅指尖过处,空气中似乎有极其淡薄、几乎看不见的几缕灰白色气息,如同被惊动的尘埃,微微扭曲了一下,随即消散。
“这不是病气,也不是寻常的阴煞死气。”陈师傅收回手,语气肯定,“是生机被强行抽离后,残留的‘枯败之气’。”
他又走到床边,俯身仔细查看枕褥的细微之处,甚至轻轻捻起一点不易察觉的、带着某种特殊土腥味的尘埃,在指尖搓了搓。
“陈师傅,可看出什么端倪?”黎师傅忍不住问道。
陈师傅直起身,看向窗外逐渐沉下的暮色,目光锐利:“夺人生机,手段干净利落,不似寻常妖邪作祟,倒像是……某种阵法或者咒术的残留痕迹。而且,施术者很高明,几乎抹去了一切指向自身的线索。”
“那……亡魂招不来,又是为何?”黎颂问出了关键。
陈师傅沉吟片刻,对黎颂道:“取一碗清水,三炷香来。”
东西很快备齐。陈师傅让黎老栓的妻子取来一件黎老栓生前常穿的旧衣。他将旧衣悬于屋内正中,点燃三炷香,插入碗中的清水里。香头红光闪烁,烟气笔直上升,却在到达屋顶附近时,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屏障,骤然散开,无法凝聚,更无法指向任何方向。
“魂不在阴阳两界常规路途之中,”陈师傅看着那散乱的烟气,下了论断,“如同被禁锢在了某个特殊的夹缝或者容器里。”
此言一出,黎颂和其师父脸色都变了。拘禁魂魄,这比单纯害命性质更为恶劣,是修行界的大忌!
“难道……是有人修炼邪法,需要生人魂魄和生机?”黎师傅声音发颤地猜测。
“不无可能。”陈师傅点头,“而且,黎老栓恐怕不是第一个,也未必是最后一个。”
他走到门口,望向村庄后方那片在暮色中显得黑黢黢的山林,那里是村里人的祖坟所在地,也是黎老栓下葬的地方。
“黎师傅,带我去坟地一看。”
一行人趁着天色未完全黑透,来到了村后山坡的坟地。黎老栓的新坟泥土尚新,孤零零地立在一旁。
陈师傅没有靠近坟茔,而是站在坟地边缘,目光如电,缓缓扫过整个墓园的地势,以及更远处山峦的走向。他的手指在袖中无声掐算,眉头微微蹙起。
“好精妙的遮掩……”他低声自语,“借山川地气,掩藏煞位;用祖坟荫庇,混淆天机。若非刻意来寻,几乎察觉不到。”
他指向新坟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长满荒草的土坡方向:“问题不在坟内,而在那个方位。那里,有一股极其微弱,但源源不断抽取周围生机的力量在运转,黎老栓的魂魄,很可能就被拘在那里。”
暮色四合,山林间风声渐起,如同低泣。
黎颂顺着陈师傅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觉得那片荒草在昏暗中显得格外阴森。
“陈师傅,我们现在过去?”黎颂握紧了拳头。
陈师傅却摇了摇头:“时机未到。那阵法或禁制与地气相连,白日阳气盛时反而隐匿最深,子时阴气最重时,才是其力量外显、也是最容易找到破绽的时候。”
他看向黎颂和他的师父,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夜子时,我们再来。”
“届时,便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此地窃取生机,囚禁亡魂。”
夜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了清水屯。一场针对未知邪祟的探查与对决,已在暗处悄然布下。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陈师傅你今天修仙了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