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厨房飘着刚出炉的血莓蛋糕香气。
女老厨娘玛莎看到艾尔时惊讶地睁大眼睛：“艾尔大人？这个时辰您怎么——”
“今天休息。”艾尔解释，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我想……要些甜点。”
玛莎立刻眉开眼笑：“正好有刚烤好的，翎一定喜欢！”
艾尔的耳朵微微发红。
玛莎熟练地打包好点心盒，还偷偷多塞了几块瑟尔特平时不许艾尔多吃的霜糖饼干：“年轻人就该多吃点甜的。”
艾尔轻声道谢，提着点心盒走向西塔楼。
他的脚步比平时轻快，银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只被暂时放开牵引绳的猎犬。
翎的房间在走廊最深处，门口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是艾尔特意装的，这样少女就能在需要帮助时召唤守卫。
但今天铃铛静悄悄的。艾尔犹豫了一下，轻轻叩门。
门开了一条缝，翎的小脸从门后探出来。当她看到是艾尔时，灰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大人！
艾尔举起手中的食盒：厨房新做的血莓蛋糕。
翎开心地让开门。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床上堆着几个手工缝制的布偶，窗台上养着一盆蓝色的苔藓——北境特有的品种，能在没有阳光的环境下生长。
您今天不用训练吗？翎一边切蛋糕一边问。她说话时总喜欢抱着那个破旧的小熊玩偶，像是从中汲取勇气。
休息。艾尔言简意赅地回答。他在一张矮凳上坐下，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翎眨眨眼，突然凑近些嗅了嗅：您身上有月影花的味道……还有领主大人的气息。
艾尔的耳尖微微发热。
他忘了翎的嗅觉异常灵敏，这是女巫血统的副作用。
我去了浴室。他生硬地转移话题，蛋糕好吃吗？
翎点点头后乖巧地不再追问，她吃蛋糕的样子很秀气，小口小口的像只松鼠。
——————
离开西塔楼后，艾尔在城堡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他去了训练场，马库斯正在教训新兵。看到他时老教官愣了一下，随即挥手赶人：“休息就别来惹眼！”
他去了藏书室，薇薇安长老正在查阅古籍。这位瑟尔特的姑母对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来帮忙的？是就跪下，不然出去。”
他甚至去了瑟尔特的个人花园，但园丁一见他就像见了鬼，差点把修剪刀扔在他脸上——所有人都知道，黎明之剑出现在哪里，麻烦就会跟到哪里。
最终艾尔又回到了主堡附近。
他像只被遗弃的猎犬，绕着主人的领地打转，却不知该去哪里。银链随着他的步伐微微发烫，瑟尔特显然感知他的状态。
当晚餐钟声响时，艾尔发现自己站在了瑟尔特的书房外。
瑟尔特的书房点着血檀香，古老的羊皮纸气息混合着雪茄的焦味。领主正在批阅文件，银发束在脑后，露出线条凌厉的侧脸。
艾尔跪在门边，不敢打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毯的纹路，像个等待认领的失物。
“进来。”
瑟尔特头也不抬地命令，艾尔立刻膝行至书桌旁。
“玩得开心吗？”瑟尔特翻过一页文件，笔尖在羊皮纸上划过沙沙的声响。
艾尔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答：“不知道......该玩什么。”
这个答案让瑟尔特笔尖微顿。他放下羽毛笔，指尖抬起艾尔的下巴：“莱恩没教你？”
“他回北境了。”
“罗兰呢？”
“在忙血猎的事。”
瑟尔特似乎满意了这个答案，他的手指滑到艾尔后颈，轻轻揉捏着紧绷的肌肉：“那就待在这儿。”
这是艾尔最熟悉的指令。
他立刻调整姿势，跪在瑟尔特脚边，将侧脸贴上领主的膝盖。这个位置能让他听到瑟尔特脉搏的微弱震动，也能在第一时间响应主人的任何需求。
书房的烛火微微摇曳，羊皮纸翻动的声音如同催眠曲。
艾尔听着听着，眼皮开始打架。瑟尔特的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偶尔划过银链，带来细微的战栗。
他做了个短暂的梦。
梦见自己还是人类少年时，曾在父亲的警局里这样仰头坐着等下班。那个罗伊·科尔曼也会摸摸他的头，说“再等一会儿就回家”。
但现在，这里就是他的家。
有瑟尔特的地方，就是他的归处。
——————
艾尔是被银链的灼热感催醒的。
瑟尔特站在窗前，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处微微发亮，像是某种夜行生物。
艾尔立刻跪直身体。
瑟尔特只是招手：“过来。”
窗外，夜影城灯火通明。
从书房的高度可以俯瞰整个西部领地，远至黑雾峡谷的轮廓都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看到什么了？”瑟尔特从身后环住艾尔，下巴抵在他肩头。
“您的......领地。”
“你的家。”瑟尔特纠正道，手指抚过银链，“无论你去哪里，最终都会回到这里。”
艾尔微微颤抖。
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陈述事实——银链不仅是束缚，也是归途的指引。
当瑟尔特的手探入睡袍下摆时，艾尔乖顺地仰起头，露出颈动脉，但领主只是轻轻抚摸他腰侧的淤青，动作罕见的不带情欲。
“疼吗？”
艾尔怔了怔，想起罗兰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但瑟尔特的询问带着完全不同的意味——这不是关怀，而是对所有物的状态检查。
“不疼。”他诚实回答。
瑟尔特低笑一声，獠牙轻轻擦过他的耳廓：“乖孩子。”
这个称呼让艾尔的心脏剧烈跳动。
Sire。他轻声唤道，指尖小心翼翼揪住瑟尔特的衣角，......今晚，我还可以......睡在这里吗？
瑟尔特没有回答，只是将手覆在他的眼睛上。
这是个默许的信号。
艾尔立刻蜷缩在瑟尔特脚边，像只终于找到归宿的流浪犬。银链垂落在地毯上，如同月光的延伸，将他的梦境与瑟尔特的意志紧紧相连。
在彻底沉入睡眠前，他感觉到瑟尔特的手指轻轻梳理他的头发，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
我的....
后半句话消散在夜风中。
但艾尔在梦中听到了完整的句子——
永远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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