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沅水上游,黑蛟滩。
此地因河道骤然收窄,水下暗礁丛生,水流湍急汹涌,声如蛟吼而得名。滩涂附近,大片黑松林依着陡峭的山坡生长,林深叶茂,即使在白日也显得阴森晦暗,入夜后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江水咆哮不休。
子时将至,月隐星稀。
黑松林边缘一处地势略高的土坡后,数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目光,正冷冷地盯着林间一小片难得的空地。墨恒手持微微发光的六合阵盘,最后一道隐匿灵诀打出,众人周身的气息、光影乃至温度都被完美地掩盖起来,仿佛与周围的岩石、土壤再无二致。
根据密信信息,此地便是交货之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中只有风声与水声。忽然,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蛇虫爬行般的窸窣声从林子另一端传来。片刻后,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钻出,正是那日沅水边漏网的竹山教余孽,为首一人手持一个长长的、以黑布严密包裹的物件,神色紧张而又兴奋,不断四下张望。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另一侧林中传来几声夜枭啼叫般的暗号。竹山教众人精神一振。只见三个身影飘然而至,竟是身着中原常见的青色或灰色道袍,看似寻常云游修士,但步履轻盈,落地无声,周身却缭绕着一股与正道清气格格不入的阴戾气息,眼神锐利中带着漠然。
“东西带来了?”一名看似为首的中原修士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带来了,带来了!”竹山教头目连忙躬身,小心翼翼地捧上那黑布包裹,“此乃我教圣物‘巫神刺’,以百年怨骨辅以地底阴煞祭炼三百日而成,威力无穷,专破罡气法宝,更能蚀魂消魄,聊表我等投靠黑巫神君之赤诚!”
那中原修士并未立刻去接,目光扫过黑布包裹,微微点头:“嗯,老祖法旨,尔等若能诚心献宝,既往不咎,可录入外门听用。”
老祖法旨!暗处的阿张等人心中俱是一凛!果然是红发老祖的人!他们竟已渗透至此,甚至开始招揽这些边陲邪教余孽!
竹山教头目闻言大喜过望,几乎要跪拜下去。
就在那中原修士伸出手,即将接过“巫神刺”的瞬间——
“动手!”阿张的传音如同冰珠落入每个人耳中。
埋伏骤起!
首先发难的是墨恒!他猛地一催阵盘,早已布置在空地四周的阵旗骤然亮起,数道青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交织成一座坚固的光牢,将中间两伙人连同那片空地彻底封锁!
“有埋伏!”中原修士首领反应极快,厉喝一声,周身腾起一股赤中带黑的邪异光焰,反手便是一道灼热掌风拍向光牢!
几乎在同一时刻,阿张动了!
他没有动用任何飞剑法宝,整个人如同蛰伏已久的洪荒凶兽,骤然暴起!脚下的地面在他发力瞬间龟裂塌陷!只见一道模糊的古铜色身影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音爆,直接撞入场中!目标直指那修为最高的中原修士首领!
那首领只觉一股恐怖至极的压迫感当头罩下,仿佛迎面撞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崩塌的山岳!他惊骇之下,全力催动的护身邪焰竟如同纸糊一般,被那古铜色身影直接撞碎!
“嘭!”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
阿张甚至没有出拳,仅仅是以肩臂合身一撞!那首领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狂喷着混杂内脏碎块的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墨恒布下的光牢壁上,软软滑落,眼见是活不成了!
一击!仅仅是一击!修为至少在筑基后期甚至可能假丹境界的敌方首领,便被以最蛮横、最霸道的方式瞬间秒杀!
这石破天惊的一幕,不仅吓傻了竹山教众人,连另外两名中原修士也惊呆了,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而其他人的攻击也已到位!
“冻住他们!”铁牛大吼,聚萤、铸雪双剑化作银青两道寒流,并非直接斩杀,而是交错席卷,极寒剑气弥漫,瞬间将剩余两名中原修士的下半身连同地面一起冻结!那阴戾的邪火遇上这极致寒气,竟也被暂时压制。
阿娜的云腾、霞举双剑则如彩练当空,碧霞赤光精准无比地掠过那些竹山教余孽的手腕脚踝,剑气一吐即收,惨叫声中,兵刃落地,筋腱已被挑断,全部失去了反抗能力。
孙八爷这次总算没掉链子,看准一个被铁牛冻住、正拼命催动邪火融冰的修士,哇哇大叫着操控五铣剑,“嗖”地一下刺向对方臀部!
“噗嗤!”
“嗷——!”那修士猝不及防,痛得发出一声怪异惨嚎,周身凝聚的邪火顿时散乱。虽不致命,却侮辱性极强,瞬间打乱了对方节奏。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从暴起到控制全场,不过短短两三息时间!
墨恒维持着光牢,防止有人遁逃或传出讯息。铁牛和阿娜的飞剑悬停在残敌要害之处,森然剑气锁定之下,无人敢再动弹。孙八爷则得意洋洋地操控着五铣剑,在那几个被挑断脚筋的竹山教徒头上晃来晃去,吓得他们面无人色。
阿张缓缓收势,站定。古铜色的肌肤在微弱的光线下流转着令人心悸的力量光泽,他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雷霆万钧的一击只是随手为之。他走到那吓瘫在地的竹山教头目前,俯身拾起那个掉落在地的黑布包裹。
入手冰凉刺骨,一股阴邪怨毒的气息立刻试图沿着手臂钻入体内,却被阿张体内磅礴气血微微一震便驱散殆尽。他揭开黑布,里面是一根长约尺半、惨白中透着污黑纹路的尖刺,似乎是某种生物的指骨打磨而成,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邪异符咒,尖端闪烁着一点令人心悸的幽光。仅仅是看着,就让人神魂感到刺痛不适。
正是那阴毒法器——巫神刺!
阿张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名被孙八爷误打误撞破了功、此刻又惊又怒又羞又痛的中原修士身上。此人修为稍弱,约莫筑基中期,正是最好的活口。
“捆起来,带走。”阿张将巫神刺重新包好收起,语气冰冷,“我们需要知道,那位‘黑巫神君’,到底是谁,又想做什么。”
墨恒点头,取出特制的缚灵索。铁牛像拎小鸡一样将那名修士提起。林间重归寂静,只剩下江水永恒的咆哮,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与邪气。
黄雀在后,截胡成功。但得到的,却是一个更令人不安的信号。红发老祖的阴影,正以更快的速度,向着中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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