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边小镇的喧嚣仿佛永不止息,最大的“悦来酒楼”更是人声鼎沸,三教九流汇聚于此。孙八爷几杯烈酒下肚,那几分谨慎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加之修为“大进”,又得了五铣剑这等神兵,不免有些飘飘然,正口沫横飞地对同桌的铁牛吹嘘着自己当年如何“铁口直断”、“一剑惊群雄”的“光辉事迹”。
“……不是八爷我吹牛,当年在汴梁城,就凭我这手相面断卦的绝活,多少达官贵人排队请我……”他说得兴起,手舞足蹈,体内那浅薄的筑基期法力下意识地随着激动情绪微微涌动,竟引动了怀中初步炼化的五铣剑。
只听“嗡”的一声轻鸣,一丝极其锐利、虽微弱却品阶极高的剑息自他怀中逸散而出,虽一闪即逝,却被邻座一人敏锐地捕捉到。
邻座独坐一锦衣公子,约莫二十七八年纪,面容算得上英俊,却带着一股阴柔煞白之气,眼袋浮肿,眼神倨傲中透着几分淫邪。他身着墨绿色锦袍,袍袖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骷髅噬魂图案,腰间玉佩、指间戒指皆非凡品,隐隐散发着阴寒法力波动。其修为赫然已至金丹初期!身后垂手侍立着两名黑衣老者,面无表情,眼神枯槁,气息却同样深沉晦涩,竟也是金丹期的修为!
这公子正是玄阴教主谷辰的关门弟子,人称“七煞少主”司徒枭。此番奉命先行潜入蜀地,协调各方,打探消息,本就跋扈惯了的他,在这龙蛇混杂之地更是目中无人。
那丝五铣剑的剑息虽微弱,但其纯正银亮、破邪诛魔的本质属性,以及远超寻常法器的灵性波动,立刻引起了司徒枭的注意。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毫不掩饰的贪婪。
“哦?想不到这穷乡僻壤,还有这等品阶的飞剑?”司徒枭斜眼瞥向孙八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冷笑,“老穷酸,你怀里那东西,拿来给本少主瞧瞧。”
孙八爷正吹到兴头上,被人打断,很是不悦,又见对方语气傲慢,借着酒劲回呛道:“你这后生好没道理!八爷我的宝贝,凭什么给你看?”
司徒枭眼神一寒,阴森森道:“本少主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造化。识相的,自己献上来,或许还能赏你几两银子。否则……”
话未说完,但那股金丹期的威压已如寒潮般弥漫开来,整个酒楼二层的温度骤然下降,凡人们顿感呼吸窒碍,纷纷变色退避。修士们也察觉不对,纷纷停下杯箸,紧张观望。
铁牛早已看不惯这锦衣公子的嚣张气焰,又见他对孙八爷无礼,顿时牛眼一瞪,拍案而起:“否则怎样?穿得人模狗样就想强抢东西?问过你铁牛爷爷没有!”他筑基成功后信心大涨,加之新得双剑,正是手痒之时。
“不知死活的蠢货!”司徒枭嗤笑一声,都懒得亲自出手,对身后一名黑衣老者使了个眼色。
那黑衣老者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铁牛面前,干枯的手掌五指成爪,带着森森鬼气和刺骨的寒意,直抓铁牛天灵盖!这一爪快如闪电,威力足可裂石碎金,显然是下了杀手!
“来得好!”铁牛怒吼,不闪不避,手掐剑诀向前一指:“聚萤、铸雪,给俺斩了这老鬼!”
银青双剑应声而出!聚萤剑爆发出刺目寒芒,如同一轮冷月炸开,极冻剑气瞬间将那森森鬼气冻结大半;铸雪剑则化作一道灵动碧影,绕过鬼爪,直刺老者手腕要害!双剑配合,一守一攻,竟是默契无比!
那黑衣老者轻咦一声,显然没料到这看似莽撞的壮汉剑术如此精妙,飞剑品质更是超乎想象。他变抓为拍,一股磅礴阴寒的法力涌出,硬生生震偏了双剑轨迹。但铁牛得理不饶人,狂吼着催动双剑,银青两道剑光如同狂风暴雨般攻去,寒气与碧光交织,竟一时将那金丹初期的老者逼得连连挥手格挡,无法轻易拿下!
酒楼内顿时大乱,桌椅碎裂,杯盘横飞,客人们惊叫着四散奔逃。
“废物!”司徒枭见护卫一时拿不下一个筑基期的蛮汉,顿觉面上无光,冷哼一声。
另一名黑衣老者见状,身形一动,便欲加入战团。
就在这时,碧影赤霞一闪,阿娜已然出手!云腾剑化作一道碧绿光幕,挡住第二名老者去路,霞举剑则赤霞流转,如毒蛇出洞,直刺其周身要害,逼得他不得不回身防御。
墨恒亦同时发动,六合阵盘滴溜溜飞出,洒下清辉,瞬间稳住众人脚下区域,防止地板塌陷,同时钩龙双剑化作数十道青白剑丝,如同布下一座小型剑阵,从旁牵制那名与铁牛交手的老者,让其无法全力施为。
一时间,酒楼二层剑气纵横,法力碰撞轰鸣不绝!铁牛双剑合璧,竟真与一名金丹初期护卫斗得难分难解,虽略处下风,却丝毫不露败象,看得孙八爷目瞪口呆,酒都醒了大半。阿娜与墨恒合力,也勉强缠住了另一名金丹护卫。
司徒枭脸色愈发阴沉难看。他没想到这几个看似不起眼的家伙如此扎手,尤其是那壮汉和那女子的飞剑,都非凡品。
“一群蝼蚁,也敢放肆!”他终于按捺不住,亲自下场!只见他手腕一翻,一柄惨白色的骨扇出现在手中,扇骨竟是由九根脊椎骨炼制而成,扇面蒙着一层薄薄的人皮,上面用血咒绘制着无数扭曲痛苦的鬼脸!
此乃他的成名法宝“九子母阴魂扇”!
司徒枭将骨扇轻轻一摇,顿时阴风怒号,鬼啸刺耳!扇面上那无数鬼脸仿佛活了过来,喷吐出大股大股粘稠的黑红色血煞阴雷,如同暴雨般向着铁牛、阿娜、墨恒三人轰去!这阴雷歹毒无比,专污法宝灵气,腐蚀修士肉身魂魄,威力远超寻常法术!
铁牛的双剑光华被那血煞阴雷一冲,顿时微微黯淡,运转滞涩起来;阿娜的云霞剑光也被污染侵蚀;墨恒的剑丝阵法更是剧烈波动,眼看就要崩溃!
三人顿时压力倍增,险象环生!
司徒枭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骨扇再摇,更多的血煞阴雷汇聚,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狞笑着抓向似乎最为吃力的铁牛,欲要将其一把捏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够了。”
一直静坐角落冷眼旁观的阿张,终于动了。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并指如刀,隔空向着那只巨大的鬼爪轻轻一划!
没有绚丽的法术光华,没有逼人的剑气,只有一股纯粹、霸道、凝练到极致的肉身力量破空而出!空气仿佛被无形巨力强行撕裂,发出沉闷的音爆!
那只由歹毒阴雷凝聚的鬼爪,与这股无形力量稍一接触,便如同撞上铁板的豆腐,轰然炸裂开来,化为漫天黑烟消散!
司徒枭脸色骤变,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沿着骨扇反震而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涌,忍不住“蹬蹬蹬”连退三步,撞碎了一张桌子才勉强站稳,手中的九子母阴魂扇哀鸣不已,灵光暗淡了几分。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缓缓站起身的青衣少年。
对方身上明明没有多么强烈的法力波动,但那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息,尤其是那具看似并不魁梧的身躯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你……你是什么人?!”司徒枭惊疑不定,色厉内荏地喝道。他能感觉到,对方刚才那一击,纯粹是肉身之力!竟然能硬撼他的法宝阴雷而毫发无损,甚至反将他震退?这肉身强度,恐怕堪比金丹后期修士甚至更高!
阿张面无表情,古铜色的肌肤在酒楼狼藉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目光扫过司徒枭,如同在看一件死物,那眼神中的冰冷和漠然,让嚣张惯了的司徒枭都感到一阵寒意。
“滚。”阿张只吐出一个字。
司徒枭脸色青白交加,心中又惊又怒。他摸不清阿张的底细,但对方展现出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甚至可能不比元婴老怪弱多少!两名金丹护卫也察觉不妙,迅速退回他身边,警惕万分地盯着阿张。
“好!好!好!”司徒枭咬牙连说三个好字,眼神怨毒地扫过阿张一行人,“山不转水转!这笔账,本少主记下了!我们走!”
他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放下狠话,带着两名护卫,灰头土脸地迅速下楼离去。
酒楼内一片狼藉,幸存的和躲起来的客人、伙计都用恐惧又好奇的目光偷瞄着阿张一行人。
“师傅!您太厉害了!”铁牛兴奋地跑过来,看着阿张的眼神满是崇拜。刚才那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阿娜和墨恒也松了口气,脸上余悸未消,同时看向阿张的目光也更加复杂和敬畏。他们知道阿张很强,但没想到强到如此地步,仅凭肉身就吓退了玄阴教少主及其两名金丹护卫。
孙八爷更是后怕不已,冷汗直流,连连道:“张爷威武!张爷威武!都怪我这张破嘴惹祸……”
“此地不宜久留。”阿张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玄阴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众人心中一凛,立刻明白过来。打了小的,很快就会有老的来寻仇。
没有丝毫犹豫,几人迅速收拾了一下,留下些银钱算是赔偿,便立刻下楼,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街道尽头。
酒楼风波暂息,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梁子已经结下。玄阴教的报复,恐怕很快就会如影随形。而阿张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也通过在场其他修士之口,开始在这风云际会的蜀边小镇悄然传播开来。
真正的风暴,正在加速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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