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周致远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天“老头乐之王”的虚名,一场酝酿已久的血腥风暴,便以一种他预料之中,却又超乎想象的狂野姿态,猛然扑来。
第一个电话,是赵路通打来的,时间是凌晨四点。
“周总!出事了!出大事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嘶哑、急促,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嘈杂的风声和汽车喇叭声,显然,他正在连夜赶路。
周致远一个激灵从行军床上坐起来,心脏猛地一沉。
他这阵子吃住都在办公室,就是为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赵老板,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沉稳。
“妈的!雷驰那帮狗娘养的,动手了!”赵路通爆了一句粗口,声音都在发颤,“他们出了一款车,叫‘雷驰t9’,我……我操,我刚在徽省的省界服务区看到他们的运输车,一整车!那车……那车跟你的‘征服者’,他娘的一模一样!不能说像,就是一模一样!”
周致远的心跳漏了半拍,但还是稳住心神:“外观一样很正常,他们逆向扫描了。
关键是做工和……”
“做工个屁!”赵路通直接打断了他,“我拦下他们的司机,塞了两条烟,摸上车看了。
那车壳子,铁皮薄得用手一按一个坑!车漆对着灯光一看,里面全是波纹!关车门那声音,‘哐啷’一声,跟摔脸盆似的!内饰那塑料味儿,差点没把我熏死过去!彻头彻尾的垃圾!偷工减料的工业废品!”
听到这里,周致远反而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不正好吗?这种垃圾,消费者一看就知道好坏,根本威胁不到我们。”
“威胁不到?周总,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赵路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关键是价格!是价格啊!我问了那司机,他们给经销商的铺货价,只有一万二!市场指导价,一万八千八!”
一万八千八!
这个数字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周致远的脑门上,砸得他耳中嗡嗡作响。
“征服者”的售价是两万三千九百九十九。
雷驰的仿品,直接便宜了五千多块!
这个价格差,足以抹平任何做工和用料上的差距!对于那些预算有限,只图一个外形的消费者来说,这五千块钱的诱惑,是致命的!
“我现在就在去庐州的高速上,”赵路通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和焦虑,“我手底下好几个县级代理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都是来问雷驰那个车的。
有一个昨天刚从我这里拉了二十台‘征服者’,今天早上哭着喊着要退货!他说雷驰的车一到,他的车一台都别想卖出去了!周总,这……这仗没法打了啊!他们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挂断电话,周致远呆坐在床边,窗外漆黑的夜色,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他预想过竞争,预想过模仿,但他没预料到,对方的手段会如此的简单、粗暴、毫无底线。
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贴身肉搏,是用刀子捅你的腰眼,是往你的饭碗里拉屎!
他妈的,掀桌子是吧?
一股怒火从周致远的胸中腾起,他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
天亮了,但昌明公司的会议室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投影幕布上,并排展示着“征服者”和“雷驰t9”的对比图。
从图片上看,两台车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那副迷你“路虎”的霸气模样。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张相似的皮囊之下,是截然不同的灵魂和……一个足以致命的价格差。
“周总,必须立刻降价!否则我们的渠道会瞬间崩盘!”市场部经理孙晓峰急得满头是汗,他一晚上接了十几个经销商的电话,话术都差不多,核心思想就一个:再不降价,就只能退货了。
“降价?怎么降?”财务经理李怀立刻反驳,他指着一份成本报告,脸色煞白,“我们‘征服者’的综合成本在一万二左右,雷驰直接把零售价干到了一万八千八!我们要是跟着降,一台车的利润就只剩下几百块!这点钱,连覆盖公司的运营成本都不够!这不叫降价,这叫自杀!”
“不降价是等死,降价是找死!总得选一个吧!”孙晓峰也急了,冲着李怀吼道,“市场要是没了,我们守着这点利润有个屁用!”
“你说的轻巧!公司账上现金流就那么多,降价打一个月,我们就得破产!”
“破产也比眼睁睁看着市场被抢光强!”
“好了,都别吵了!”
周致远低沉的声音响起,压下了所有争论。
他一夜没睡,双眼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异常的冷静,冷静得有些可怕。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会议室的窗边,看着楼下厂区里,工人们正在将一台台崭新的“开拓者”和“征服者”开上运输车。那些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是他一手缔造的骄傲。
难道,这份骄傲,就要被那种粗制滥造的垃圾,用最卑劣的方式击垮吗?
他不甘心。
真的要跟他们打价格战吗?
周致远的脑子里,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
一个声音在说:“降!必须降!哪怕是亏本也要降!先用价格拖死他们,保住市场份额,不然一切都完了!雷驰体量大又怎么样?他们的摊子也大,资金链不一定比我们健康!”
另一个声音却在冷笑:“降价?你怎么跟他们比?他们用的是最便宜的铁皮,最差的电机,最烂的电池!他们的成本可能连八千都不到!你降到一万八,他们就敢卖一万五!你降到一万五,他们就敢卖一万二!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深渊!一旦跳下去,你不仅会死,还会把你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品质’口碑,摔得粉碎!”
是啊,口碑。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就是用造汽车的标准,去打造一款“有良心”的老头乐。
这份坚持,是他区别于所有同行的根基。
如果为了迎合价格战,也开始偷工减料,那他和雷驰那帮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会变成自己最鄙视的那种人。
可是……商业是残酷的。
消费者是健忘的。
在巨大的价格优势面前,所谓的“情怀”和“坚持”,真的能撑得住吗?
周致远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这就像一场流氓打架,你穿着西装,想跟对方讲道理,对方却脱了裤子,直接往你脸上撒尿。
你根本无从下手。
“周总……您倒是说句话啊……”李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周致远的背影上。
这个年轻的掌舵人,此刻承受着公司成立以来最巨大的压力。
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几百名员工的饭碗,关系着这家公司的生死存亡。
周致远缓缓转过身,所有人都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决绝。
“价格战,我们不打。”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不打?那我们怎么办?等死吗?”孙晓峰几乎要崩溃了。
“谁说我们要等死了?”周致远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他们不是要打价格战吗?好!我们不跟他们在一个维度上玩!”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用力地写下了四个字。
“产品升级!”
他转向研发部经理钱有生,目光灼灼:“老钱,我问你,如果我们不考虑成本,在‘开拓者’和‘征服者’上,加装一套简易的制暖空调,要多久?”
“制暖空调?”钱有生愣了一下,随即答道,“这个不难,就是利用电加热丝吹热风,技术很成熟。
如果要开模定制风道的话,最快也要半个月。”
“太慢了!”周致远断然摇头,“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你去找市面上最成熟的通用件,想办法把它集成到我们的中控台上去!外观可以丑一点,但是必须要有!”
他又转向生产部经理王浩然:“王经理,把我们仓库里所有预备给‘潮玩版’的仿皮座椅物料,全部调出来,从明天开始,所有下线的车,全部标配仿皮座椅!”
“周总,这……”王浩然和钱有生都惊呆了,“这……这样一来,单车成本至少要增加八百块!我们不降价,反而还增配加成本?”
“没错!”周致远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雷驰他们,是在用‘低价’的垃圾,去冲击我们的市场。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用‘越级’的体验,去彻底碾压他们!”
“他们跟我们比价格,我们就跟他们比价值!比体验!比格调!”
“我要让所有消费者都清清楚楚地看到,花一万八千八,你买到的是一个除了外壳,一无是处的铁皮棚子,冬天冻手冻脚,夏天一身臭汗。”
“而多花五千块,你买到的是一台有空调、有软座,开出去真正有面子的‘准汽车’!”
“这场仗,我们不比谁的价格更低,我们只比,谁更懂用户,谁更配得上‘良心’这两个字!”
周致远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像一记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股被价格战逼到墙角的绝望和恐慌,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破釜沉舟的豪情!
对啊!
我们为什么要被他们拖入泥潭?
我们的优势,从来就不是价格,而是品质,是创新,是对用户体验的极致追求!
这是一场豪赌,一场用价值对抗价格的疯狂豪赌。
赌赢了,昌明将一战封神,彻底甩开所有模仿者,建立起坚不可摧的品牌护城河。
赌输了,万劫不复。
周致远看着众人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默默地在心中,对那个冰冷的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我要启动新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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