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界面不断闪烁着冰冷的提示:【当前目标关系:深度冻结。好感度持续波动(当前55\/100)。请宿主尽快采取有效行动修复信任,消除负面影响源。】
【警告:长期维持此状态将导致任务失败概率大幅上升。建议采取果断、清晰的切割行为。】
“切割行为……”
陈若轩咀嚼着这个词,嘴里满是苦涩,他尝试过给楚雪发信息,想至少解释一下,或者道歉?但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唯一的回应是孙薇发来的一条充满愤怒的语音:“陈若轩你够了!别再骚扰小雪了!她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你让她静一静行不行?”
这条语音像一记耳光,打醒了他,他意识到,任何形式的联系,对楚雪而言都可能是更深的伤害。
所谓的“解释”和“道歉”,在既成的事实面前,苍白无力,甚至虚伪,他唯一能做的“切割”,就是真正的消失,如同他对楚雪承诺过,却未能真正做到的那样。
这种认知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和自责,他感觉自己被架在道德的烤架上炙烤,一边是系统不断催促的、关乎现实利益的“正确选择”,另一边是良知不断拷问的、无法弥补的伤害。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种内耗压垮时,张茹月那边出现了新的动向。一周后,她通过项目组的公共频道,发布了一个新的任务分工,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但陈若轩敏锐地注意到,分配给他的部分,涉及到一个需要与校外专家进行邮件沟通的环节,而那位专家,恰好是张茹月母亲学术圈内的知名学者。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看似是工作,实则可能再次将他引入她核心社交圈边缘的机会。但同时,这也可能是一个新的试探——看他是否还能保持冷静、专业,不受“麻烦”干扰地完成高要求的任务。
陈若轩没有犹豫,立刻投入了工作。他查阅了大量该专家的论文和观点,精心撰写了措辞严谨、内容扎实的沟通邮件,既展示了专业能力,也保持了不卑不亢的态度。他甚至提前预想了专家可能提出的各种问题,并准备了详细的应答思路。
邮件发出后,他主动将草稿和思路整理成文档,发给了项目组,并特意@了张茹月,请她“审阅指正”。姿态放得足够低,但内容质量无可挑剔。
一天后,张茹月回复了,只有一个字:“可。”
简洁到极致,但至少是一个回应。紧接着,系统提示响起:
【目标对宿主专业能力及处事态度认可度小幅回升。好感度+2(当前57\/100)。关系冻结状态出现轻微松动迹象。】
陈若轩松了口气,但心情并未轻松多少。他知道,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张茹月就像一位严苛的考官,正在用各种方式测试他的稳定性、抗压能力和利用价值。
果然,几天后,张茹月以项目需要为由,组织了一次小范围的线下研讨会,地点定在一家需要预约的高级会员制书店的咖啡区。
与会者除了项目组成员,还有两位看起来家境优渥、谈吐不凡的陌生面孔,似乎是张茹月的朋友。
整个研讨会,张茹月依旧是焦点,她侃侃而谈,掌控着讨论的节奏。那两位朋友显然与她关系密切,不时与她交换眼神,开一些只有他们圈内人才懂的玩笑。
陈若轩则安静地坐在角落,扮演着认真倾听、适时补充的专业角色,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在讨论间隙,其中一位朋友似乎不经意地提起了一个最近流行的、价格不菲的极限运动项目,并笑着问张茹月有没有兴趣尝试。张茹月淡淡一笑,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陈若轩,回答道:“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伴,那种运动,对同伴的要求很高。”
这话听起来像是随口一说,但陈若轩的心脏却猛地一紧。他清楚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审视意味。这又是一重考验——不仅仅是智力、情商,更是阶层、圈子和资源的隐性筛选。他那个需要兼职维持生活的世界,与张茹月习以为常的优渥生活之间,横亘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他低下头,假装整理笔记,掩饰内心的波澜。他意识到,攻略张茹月,远不止是赢得她的好感那么简单,而是要跨越一道道有形无形的壁垒,融入一个与他原生世界截然不同的圈子。这过程中,他需要不断地伪装、适应,甚至可能扭曲自己。
研讨会结束后,张茹月没有单独与他说话,只是在离开时,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那眼神依旧平静,看不出喜怒。
陈若轩独自走在回校的路上,夜风微凉。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耗竭。他就像走在一条越来越窄的钢丝上,脚下是万丈深渊,一边是良知的谴责和过往的阴影(楚雪),另一边是冰冷的系统任务和现实的重压(张茹月的考验)。他必须时刻保持平衡,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他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了与楚雪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发出的那条石沉大海的、苍白的解释。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最终,还是没有再输入任何一个字。他默默地退出了界面,然后,找到了张茹月的联系方式。
他需要为下一次的“考验”做准备。他需要去了解那个极限运动,哪怕他可能永远也负担不起,至少,他需要在知识层面显得不那么“外行”。
这一刻,陈若轩清楚地感觉到,那个曾经怀着一丝侥幸、试图在系统和真情之间找到平衡点的自己,正在一点点被逼入绝境。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成功”,他可能不得不将内心最后一点真实的温度也彻底冰封起来。
而这场“冰封王座的陷落”之旅,似乎正逐渐演变成一场他自身灵魂的“陷落”之旅。
前路茫茫,他已身不由己。
极限运动的话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陈若轩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他花费了大量时间,近乎偏执地研究那个他可能永远无法亲身参与的运动——阅读专业资料、观看赛事录像、分析技术要点,甚至记住了几位顶尖运动员的名字和风格。
他并非真的向往那种肾上腺素飙升,而是将其视为一场必须通过的、关于“知识储备”和“圈层认同”的考试。他要确保当下一次考验来临时,自己不会显得像个局外人。
然而,张茹月却再未主动提起过这个话题。
她恢复了与陈若轩在项目上的必要交流,专业、高效,但界限分明。
那种偶尔流露的、因思想碰撞而产生的光芒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难以捉摸的平静。
她像一座被更浓雾气笼罩的冰山,让人看不清真容。
这种刻意的距离感,反而让陈若轩更加焦躁。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准备都打在了空处,就像一名严阵以待的士兵,却发现敌人迟迟不发动进攻,只是用沉默消耗着他的意志。系统的好感度在57点附近徘徊,不进不退,仿佛凝固了一般。
【系统分析:目标行为模式出现异常稳定态,情感输出通道收窄。推测其正在进行更深层次的价值评估。宿主当前‘专业可信赖’人设已稳固,但缺乏关键性突破点。建议寻找非对称信息优势,制造‘惊喜’效应,打破平衡。】
非对称信息优势?陈若轩咀嚼着这个词,这意味着他需要找到一些张茹月不了解,但他却精通,并能引起她兴趣的领域。这很难,张茹月的知识面广得惊人。
他几乎翻遍了自己所有的“技能库”,最终,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浮现出来——古典吉他。
那是他初中时,为了在校园晚会上出风头而苦练过一阵子的技能,早已生疏。但比起那些需要大量金钱堆砌的“高级”爱好,这似乎是他唯一可能具备的、不那么“普通”的才艺了。一个冒险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机会出现在一次项目阶段性汇报后。
小组聚餐地点选在一家有现场驻唱的清吧,氛围轻松。
几杯酒下肚,组员们的话题从学术转向了更私人的兴趣。
有人起哄让张茹月表演个节目,她淡然拒绝,理由是不会。但陈若轩注意到,当驻唱歌手弹唱起一首旋律优美的英文老歌时,张茹月端着酒杯的手指曾随着节奏轻轻敲击了几下杯壁,眼神也流露出片刻的欣赏。
就是现在!
陈若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用一种看似随意的口吻对组员们说:“这首歌的编曲挺有意思的,原声吉他的分解和弦节奏型有点特别。”
一个平时对音乐有些了解的组员接话:“哦?若轩你还懂这个?”
陈若轩笑了笑,语气带着适度的谦逊和一点追忆:“以前瞎玩过几年古典吉他,后来学业忙就搁下了。这首曲子让我想起练琴时弹过的一首练习曲,有点类似的味道。”
他说话时,眼角的余光紧紧锁定着张茹月。他看到她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目光从酒杯转向他,带着一丝好奇?
“你会古典吉他?”
张茹月开口了,声音平静,但问题本身已经是一种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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