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陈若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系统的逼迫，也许是不甘被如此践踏的愤怒，也许是内心深处对楚雪最后的一点牵挂，他猛地冲口而出：“苏晚晴！”
苏晚晴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陈若轩的声音带着破音般的颤抖和绝望：“是，我卑鄙！我无耻！我利用了一切能利用的，我活该，但你呢？你就真的问心无愧吗？你把我当成一件工具，用完了就扔。你考虑过楚雪的感受吗？你把她护在你的羽翼下，却让她承受着这一切，你以为这样就是对她好吗？”
他豁出去了！将这些日子积压的怨气、委屈和愤怒，不管不顾地吼了出来，这完全偏离了“获取好感”的系统任务，纯粹是情绪的发泄。
苏晚晴的背影骤然僵住！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这一次，她抬手，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墨镜下的那双眼睛，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但深处，却翻涌着被冒犯的滔天怒意，以及一丝极其细微的、被戳中痛处的震动？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说错了吗？”
陈若轩红着眼睛，像一头被困的野兽，“你高高在上，掌控一切。你觉得你是在保护楚雪，但实际上呢？你把我逼到绝路，难道就没有一丝是为了满足你的控制欲？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满意？”
空气凝固了，停车场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苏晚晴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气到了极点。
陈若轩也毫不退缩地瞪着她，尽管双腿都在发软。
几秒钟后，苏晚晴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残酷：“满意？陈若轩，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现在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和可悲。至于楚雪……”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轮不到你这个伤害她最深的人来置喙！”
她重新戴上墨镜，遮住了所有情绪，恢复了冰冷的平静：“时间到了。滚吧，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敢出现在我或者楚雪面前，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停车场的出口处。
陈若轩僵在原地，浑身脱力，几乎要瘫软下去。刚才那番失控的咆哮，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紧急任务完成判定：与目标（苏晚晴）进行面对面互动，互动过程中目标情绪出现剧烈波动（愤怒值显着提升），对宿主威胁性认知加强，但并未导致立即性毁灭打击。任务完成度评估：低空掠过。惩罚机制解除。系统能量恢复中……】
【警告：此次互动极大激化与目标（苏晚晴）矛盾，关系降至冰点以下！后续攻略难度增至地狱级别！宿主生存环境进一步恶化！】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任务完成了，惩罚避免了，但陈若轩没有丝毫轻松。
他赢了系统，却输掉了最后一丝尊严，也彻底激怒了苏晚晴，而刚才他那番失控的指责，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被逼到绝境的发泄？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他看着苏晚晴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片冰冷的荒芜。
这场五分钟的会面，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将所有的矛盾都推向了更加不可收拾的境地。
而与此同时，在停车场某个隐蔽的角落，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窗缓缓升起。车内，秦潇潇的助理放下望远镜，拨通了一个电话。
“秦总，见面结束了，情况比预想的要激烈，苏晚晴离开时情绪非常糟糕。陈先生他似乎和苏晚晴发生了很严重的冲突。”
电话那头，秦潇潇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知道了！继续留意，有任何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挂断电话，秦潇潇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眼神深邃难明。
陈若轩和苏晚晴的彻底决裂，既在她的预料之中，也让她感到一丝意外，陈若轩最后的爆发，不像演戏。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真实的绝望和愤怒。
“苏晚晴，你到底，把他逼到了什么地步？”
她低声自语，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这样也好破而后立，陈若轩，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风暴，并未因这次短暂的会面而平息，反而因陈若轩意外的“反抗”，掀起了更大的波澜，所有的线都绞得更紧了，而陈若轩的未来，也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苏晚晴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彻底消失在停车场尽头，如同最终宣判的落槌声。
陈若轩僵立在原地，浑身脱力，背靠着冰冷的水泥柱缓缓滑坐在地上。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后背，刚才与苏晚晴那短短五分钟的对峙，耗尽了了他所有的心力和勇气。
【紧急任务完成。惩罚机制解除。系统能量恢复至15%。开始评估宿主当前状态及生存环境评估中……】
【警告！宿主与主要攻略目标（苏晚晴）关系已彻底破裂，敌对值突破阈值！来自苏晚晴阵营的实质性打击风险极高！】
【警告！宿主精神波动值异常，处于崩溃临界点！强烈建议立即进行心理干预或深度休眠！】
【检测到潜在庇护力量：秦潇潇（好感度：65\/100，信任度：40\/100）。建议宿主尽快寻求该目标庇护，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回荡在脑海中，虽然解除了即刻的惩罚，但给出的现状评估和未来预警却更加令人绝望。
苏晚晴的敌意已经明朗化，以她的能力，后续的打击必然是雷霆万钧。
而秦潇潇那份看似温暖的“庇护”，背后又藏着怎样的条件和代价？他真的能完全信任她吗？
陈若轩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巨大的疲惫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狂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四面八方都是想要吞噬他的黑暗。
“活下去，只是想活下去，唱歌……”
他喃喃重复着自己刚才对苏晚晴吼出的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多么苍白无力的辩解！在苏晚晴看来，在系统看来，甚至在他自己看来，这动机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卑劣。为了活下去，他欺骗、利用、伤害了身边的人，甚至快要丢失了自我。
可是，如果不这样，他还能怎么办？从一开始被系统绑定，他有过选择吗？
一种深切的厌弃感油然而生，不仅仅是对苏晚晴的控诉，更是对他自己这充满欺骗和挣扎的一生的厌弃。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潇潇发来的信息，内容很简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见面结束了？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先回住处好好休息，别多想。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晚上我让助理送餐过去，我们晚点再聊。”
信息恰到好处，既表达了关心和掌控，又给了他喘息的空间。若是平时，陈若轩或许会感激这份“雪中送炭”，但此刻，在刚刚经历了与苏晚晴的彻底决裂和深刻的自我厌弃之后，这条信息却像一根刺，扎进了他敏感脆弱的神经。
交给她处理？她要以什么身份、什么方式来处理？像苏晚晴一样，将他纳入掌控，作为对抗苏晚晴的棋子？还是像系统规划的那样，成为她“战略布局”中的一环？
他不想再被“处理”了。
一股强烈的、近乎自毁的冲动在他心中疯狂滋生，他受够了被安排、被利用、被当成物品一样争来夺去，苏晚晴如此，系统如此，现在连看似伸出援手的秦潇潇，其背后动机也同样值得怀疑。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一种近乎癫狂的神色取代了之前的绝望和疲惫。
“系统！”
他在心中嘶吼，“你听着，我受够了，受够了你的任务，受够了这些攻略，如果你所谓的‘生存’就是让我永远活在欺骗、利用和身不由己中，那我宁愿不要！”
这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反抗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一直以来对系统的恐惧和依赖。
【警告！检测到宿主产生极端消极及反抗系统核心指令的意志！此意志将导致任务彻底失败及宿主存在性危机！强烈建议宿主冷静！】
【尝试进行情绪安抚失败！宿主精神屏障异常坚固！】
【警告！宿主意志与系统基础协议产生严重冲突！触发底层协议复核程序……】
系统的警报声变得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混乱？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慌”？
陈若轩不管不顾，继续在心中咆哮：“复核？好啊！你复核啊！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看看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成功’的代价是彻底失去自我，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那这样的‘成功’，我宁可不要，你要么现在就抹杀我，要么就给我滚！”
这豁出一切的怒吼，仿佛耗尽了陈若轩最后一丝力气，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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