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碎星带的流浪者
碎星带像条被撕碎的银色丝带,无数星舰残骸和岩石碎片在引力场中缓慢旋转,阳光穿过碎片时,折射出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的碎镜。这里的星风格外凛冽,吹在星舰外壳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哭泣。
“流浪者们就住在那些残骸里,”向导是位戴着护目镜的拾荒人,他指着远处一艘半截的星舰,“他们大多是战乱中失去家园的人,在这里捡些能用的零件,勉强维持生计。”
我们的星舰刚靠近最大的残骸聚落,就被几道光束拦住了——是流浪者们的警戒装置,光束在星舰外壳上扫过,带着警惕的意味。拾荒人对着通讯器喊了句什么,光束才缓缓散去,露出残骸上开凿的简陋窗口,窗口后有双双眼睛在张望。
“他们不常见到外人,”拾荒人解释道,“以前有商人来这里骗他们的零件,所以防备心重。”
星舰停在一片相对平整的碎片上,我们穿着防护服走出去,脚下的金属板发出空洞的回响。几个孩子从残骸的缝隙里探出头,看到星羽怀里的琴,眼睛亮了亮,又被身后的大人拉了回去。
“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星络摘下头盔,露出温和的笑容,指尖泛起蓝光,在空中画出几个跳动的星子——那是通用的友好信号。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防护服破了好几个洞,手里握着把扳手,像是随时准备战斗。“你们来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戒备。
星羽没有说话,只是抱着琴走到块相对空旷的碎片上,拨动了琴弦。一段舒缓的旋律流淌而出,像温暖的水流淌过冰冷的金属,星风似乎都柔和了些。那些躲在后面的孩子又探出头,这次没人再拉他们。
男人的扳手慢慢放下了。星络趁机走上前,从背包里拿出些压缩食物和药品:“我们路过这里,听说你们需要帮助。”
男人盯着食物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很久没人给我们送东西了,都以为这地方被宇宙忘了。”他转身对着残骸喊了句,更多人走了出来,有老人,有妇女,还有更多孩子,他们的眼睛里,除了警惕,还有藏不住的渴望。
我们跟着他们走进最大的残骸内部,里面用金属板隔出了一个个小空间,墙上贴着用星图碎片拼成的画,画的是早已消失的家园。一个老婆婆摸着星络带来的星图,突然哭了:“这是……我们星球的星轨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星络立刻调出老婆婆星球的完整星图,用精神波投射在墙上:“您看,它还在,只是我们走了很远才找到它。”老婆婆的手轻轻抚过虚拟的星轨,像在抚摸故乡的土地。
星羽的琴声一直在残骸里回荡,孩子们渐渐围过来,有的用小石子跟着打节拍,有的试着哼旋律。一个瘸腿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说:“我爸爸以前也会弹琴,他说等找到新家园,就教我……”
星羽蹲下身,把琴递给小男孩:“你试试?”小男孩犹豫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琴弦,星羽就轻轻帮他拨动,一段简单的旋律响起,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小男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我和拾荒人一起检查他们的卫生系统,很多零件都老化了,有的甚至用石头代替。“冬天快到了,寒风会更冷,”男人说,“去年冻死了三个老人。”我从星舰上取下备用零件,教他们怎么安装,男人学得很快,眼里渐渐有了光。
离开前,我们把能带的物资都留给了他们——食物、药品、零件,还有星络复制的星图,星羽则把那首曲子教给了孩子们。老婆婆塞给我们一块磨得光滑的石头,石头上刻着个小小的“家”字:“这是我们从故乡带出来的最后一块石头,带着它,就像带着家。”
星舰升空时,残骸聚落突然亮起了光——是他们用所有能发光的东西拼成的信号,像颗跳动的心脏。孩子们站在碎片边缘,挥着小手,哼着星羽教的曲子,歌声在碎星带里回荡,驱散了不少寒冷。
拾荒人望着那片光,轻声说:“他们不是流浪者,只是暂时没找到回家的路。你们带来的不只是物资,是让他们觉得,自己还被宇宙记得。”
星络把那块刻着“家”字的石头放在控制台旁:“我们该把他们的故事记下来,说不定哪天,就能帮他们找到新家园。”
星羽的琴还在发出余韵,像是在回应孩子们的歌声。我望着碎星带渐渐远去的光影,突然明白:所谓“流浪”,不只是身体没有归宿,是心里的光快要熄灭;而我们能做的,或许不是立刻给他们一个家园,是像星羽的琴声那样,递去一点温暖,像星络的星图那样,让他们记得自己来自哪里——因为只要心里的光不灭,只要没忘记根在哪,总有一天,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共生之地”。
星舰的航线转向了下一片未知的星空,控制台旁的石头,在星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在说:带着我们的期盼,往前走吧,让更多流浪者知道,他们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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