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沉默的回应
飞船的指示灯在控制台前明明灭灭，像极了沉默星云里那些不愿眨眼的星子。我攥着从光语林摘下的荧光草——那是临行前老园丁塞给我的，说它能在无声的地方发出声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草叶边缘的磷光。
“它们说沉默星云里的星核不会说话。”同行的机械师突然开口，打破了舱内的死寂，“连能量波动都藏得死死的，就像埋在冰里的火种。”
我没接话，只是把荧光草凑近监测屏。屏幕上的波形图平坦得像一潭死水，连最细微的涟漪都没有。这已经是我们驶入星云的第三个标准时，按照原定轨迹，这里本该有三颗候选星核发出回应，可现在，别说回应，连星核本身的磁场信号都弱得像快要熄灭的烛火。
“会不会是探测器坏了？”机械师又问，手里的扳手转得飞快。
我摇了摇头。出发前检查过三次，光语林的老匠人还特意给探测器镀了层星尘膜，说能穿透九层迷雾。除非……这里的沉默不是被动的。
突然，荧光草的光芒颤了一下。不是那种被风吹动的摇晃，而是从根部开始，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磷光顺着草茎往上爬，在顶端凝成一个小小的光点。与此同时，监测屏上的波形图突然跳了一下，像心脏漏跳后的第一下搏动。
“有了！”机械师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坐标37.2，能量级……很低，但在动！”
我盯着那个跳动的光点，突然想起老园丁的话：“沉默的东西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它们的话需要等。就像荧光草，你不碰它，它就安安静静待着，你碰了，它才肯亮给你看。”
我把荧光草放在控制台中央，学着老园丁教的法子，用指腹轻轻打圈摩挲草叶。一下，两下，三下……荧光草的光芒越来越亮，像在呼吸。监测屏上的波形也跟着起伏，从微弱的波动变成连贯的曲线，像有人在另一端用同样的节奏敲击着信号。
“这不是沉默，”我忽然明白过来，“是它们在等一个能听懂的频率。”
机械师从地上捡起扳手，眼睛亮得像两颗新燃的星子：“那我们……”
“等。”我按住他的手，指着屏幕上逐渐清晰的波形，“你看，它们在重复同一个节奏，像在教我们怎么回应。”
荧光草的光芒突然稳定下来，不再闪烁，而是化作一道细光，直直地射向监测屏。屏幕上的波形瞬间变得清晰，像一串被翻译成星图的密码——那是三颗星核的位置，还有一行用能量符号写的字：“我们在等会发光的手。”
原来沉默从不是拒绝，只是它们的语言，需要更耐心的倾听。就像光语林的荧光草，你急着让它亮，它偏不；可当你愿意放慢节奏，用掌心的温度去捂热它，它自然会把光捧到你面前。
舱外的星云不知何时泛起了淡淡的蓝光，像被谁打翻了装着星光的瓶子。我看着屏幕上的坐标，突然想起老园丁塞给我荧光草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对付沉默的法子，从来不是比它更沉默，而是让它知道，你带着光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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