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重重倒在冰冷的玉砖上,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强行催动混沌道种硬抗元婴后期绝杀的反噬,如同无数柄钝刀在他经脉与神魂中反复切割,混沌金丹上的裂痕蔓延,几乎要彻底崩碎。
“陆凡!”
“小子!”
洛璃、炎煌等人的惊呼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模糊不清。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之际,一股精纯浩瀚、带着无上威严与柔和生机的冰凰本源之力,如同甘霖般涌入他几近枯竭的体内。这股力量并非粗暴地修复,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妙意蕴,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混乱的法则,抚平着狂暴的能量,滋养着濒临破碎的金丹与神魂。
是宫主冷凝霜出手了。
她不知何时已来到陆凡身边,纤纤玉手虚按在他丹田之上,眉心处一枚冰蓝色的凤凰印记熠熠生辉,引动着整个冰心殿乃至冰凰宫地脉的磅礴力量,源源不断地渡入陆凡体内。她的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显然此举对她消耗亦是不小。
“混沌道种……果然玄妙非凡,竟能吞噬转化元婴之力……但也因此反噬更烈。”冷凝霜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陆凡体内那枚奇异“种子”的状态,以及其强行吞噬那两道漆黑流光后带来的近乎毁灭性的负担。
她不敢有丝毫大意,全力施为。极寒之力并非破坏,而是化作最稳固的“冰封”框架,暂时定住陆凡即将崩溃的丹田与识海;磅礴的生机则如同涓涓细流,渗透进去,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每一处损伤。
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陆凡那布满裂痕的混沌金丹,终于停止了恶化,表面的裂痕在冰蓝光晕的包裹下,开始极其缓慢地弥合。神魂的剧痛也逐渐消退,意识从无边黑暗中一点点被拉回。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千万年。
陆凡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化为深深的疲惫。他依旧虚弱,但那股濒死的感觉已然消退。
“醒了!”守在一旁的洛璃喜极而泣。
炎煌和冰魄也松了口气。
陆凡挣扎着想坐起,却被冷凝霜以眼神制止。“莫要妄动,你金丹与神魂受损极重,需静养一段时日。”她收回手掌,气息稍平,但眼神依旧冰冷,“若非你根基特殊,道种玄奥,方才那一击,足以让你形神俱灭。”
陆凡心有余悸,同时也感到一丝后怕。元婴后期与金丹期的差距,如同天堑。他之前能屡次越阶而战,多是凭借环境、外力或对手轻敌。真正面对这等存在的绝杀,才知自身渺小。
“多谢宫主救命之恩。”陆凡声音沙哑道谢。
冷凝霜微微摆手,目光转向殿外,寒意更盛:“刺客未能得手,必已远遁。能在本宫禁制下发动如此一击并全身而退,宫内……定然有内应接应,且地位不低。”
她的话语,让殿内气氛再次凝重起来。冰凰宫内部,果然已是暗流汹涌,甚至到了敢在宫主面前公然行刺的地步!
“查得如何?”冷凝霜看向刚刚返回殿内的一名老妪。
那老妪躬身回禀,脸色难看:“回宫主,启动大阵后,并未发现刺客踪迹。对方手段极其高明,抹去了一切气息残留,唯有……在阵法边缘,发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玄阴煞气’残留,与之前袭击陆小友的那些死士同源,但更为精纯。”
玄阴煞气!又是这东西!
陆凡眼神一凝。这诡异的阴煞死气,如同跗骨之蛆,从归墟海眼外的死士,到方才的元婴刺客,处处都有它的影子!
“司徒家那边有何动静?”冷凝霜再问。
另一名老妪回道:“司徒寒回去后便闭门不出,司徒家其他人也异常安静,并无异动。但……就在方才刺杀发生时,司徒家管辖的‘寒冥渊’方向,似乎有微弱的空间波动一闪而逝,待我等赶去时,已无迹可寻。”
寒冥渊?空间波动?
线索似乎隐隐指向了司徒家,但却没有直接证据。对方行事谨慎老辣,滴水不漏。
冷凝霜沉默片刻,眼中寒芒闪烁:“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搅乱这潭水了。传令,即日起,冰心殿方圆百里列为禁地,擅入者,格杀勿论!加派人手,监控司徒家及其附属势力所有动向!”
“是!”
下达完命令,冷凝霜重新看向陆凡,语气稍缓:“你且在此安心养伤。待你伤势稳定,本宫便着手准备,尝试唤醒清秋。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她这是要将陆凡彻底保护在冰心殿范围内。
陆凡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实力。经历了方才的生死危机,他对自己和清秋所处的环境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危机四伏,唯有力量,才是唯一的保障。
他再次闭上双眼,沉下心神,引导着体内残留的冰凰本源之力,配合自身混沌道种的微弱生机,开始缓缓修复受损的金丹与经脉。
而在他识海深处,那枚经历了生死洗礼的混沌道种,虽然光华黯淡,但其上那灰、蓝、金、黑四色交织的纹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和谐。吞噬了那两道元婴后期的攻击,虽然带来了反噬,却也像是一次极限的锤炼,让这初生的道种,与他的融合更加紧密,对“归一”之道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层。
祸兮福所倚。
就在陆凡沉浸于疗伤之时,他并未察觉到,身旁那口混沌源冰棺内,沈清秋那微弱的气息,似乎因为方才陆凡濒死与复苏的剧烈波动,以及冷凝霜磅礴本源的近距离滋养,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不虚的……涟漪。
她搭在冰棺内的手指,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仿佛沉眠于冰川之下的鱼儿,被投入水面的石子,惊起了一丝波澜。
(第11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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