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皇城的最顶层,皇室寝宫。
凭窗远眺时,整片皇城的灯火尽收眼底,这般景致唯有皇室成员才有资格观赏。
“陛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嗯,辛苦了。”
宽敞如平民宅邸的大浴场内。
玫瑰花瓣在水面轻盈浮动,浴缸周围陈列着能舒缓心神的高级魔法香薰,将沐浴时光渲染得愈发奢靡。
伊丽莎白仅用浴巾虚掩娇躯,缓缓沉入巨型浴缸。
哗啦!
毕竟浴池面积够大,她刚浸入水中便有大量热水漫溢而出。
这无可避免,就像往水里扔两个西瓜大小的物件,水位自然要上涨。
“嗯~”
伊丽莎白享受着温泉直抵骨髓的舒畅,开始回溯今日之事。
突然造访的圣女。
那从未体验过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伊丽莎白天生就不是那种会对事物感到恐惧的人。
即便听闻森林深处可能有怪物出没异常危险,作为皇族成员的她却总满不在乎地深入探险,甚至以此消磨时光。
这样的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某种存在彻底碾压的恐惧。最令人震惊的是,那骇人威压的源头,竟是象征慈爱的圣女。
“这到底是什么?”
当圣经触碰到她额头的刹那,逸散的圣光几乎令心脏停跳可待到光芒消散后,却发现一切如常毫无异状。
这也配称为神谕?
脑海中并未响起任何声音。那些狂热的教徒总爱宣扬“唯一神嘉心糖大人降下神谕”,但伊丽莎白这辈子从未体验过这类宗教奇迹。
虽说圣经泛出光芒,但那圣物不过是信徒眼中的神迹,对伊丽莎白这样的普通人而言并无特殊意义。
若要说这是奇迹,施展魔法发出光芒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修女们多半都会白魔法,更不用说身为修女顶点的圣女了。
伊丽莎白反复推敲疑点,却始终理不出头绪。
“罢了,就当是她们搞了什么难以理解的宗教仪式吧。”
伊丽莎白撇撇嘴,觉得信徒尽是些不可理喻的家伙。
光是她们把女性胸部称作神圣力容器的行径就够荒唐。
不知羞耻地袒露出来,这算哪门子神圣?
但凡是个端庄的淑女,都该懂得避忌过分暴露,可这群修女却像被洗脑似的,仅因圣经上白纸黑字写着,就袒胸露乳起来。伊丽莎白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行径。
说到底,圣经也不过是凡人写就的文字罢了。
前些日子圣女大人声称聆听了新神谕,她们竟将珍视的宗教画和雕像悉数焚毁,那般狂热的模样,任谁看了都难以认同。
“唉……”
伊丽莎白侧身倚靠在浴池边。
她转身的瞬间,沉甸甸的浑圆胸脯随之晃动。
平静的水面骤然掀起浪涛,浴池里响起哗啦一声巨响。
她她倒并非全盘否定宗教——毕竟要平息民众现世的不满,总得给他们播下来世的希望。
况且虽然眼下风平浪静,但最近魔气又开始蠢动,很可能像从前那样让怪物再度肆虐。所以培养能够使用白魔法的祭司,也是至关重要的事。
虽然教会的圣经中有些难以理解的教义,比如圣乳之类的,但大多数教义解读起来,终究是[与人为善]、[勿迫害异信者]、[在其位当尽责]这类温和主张,在需要治理国家的皇帝看来,倒也算不上多么扎眼的宗教。
“总之当务之急是把娜娜莉作为唯一圣骑士牢牢扶植起来。既然圣女已然现世,我们这代人绝对不能再与教会交恶。”
失了民心的皇帝会有什么下场,史书不是明明白白写着么?
理清思绪的瞬间,伊丽莎白双颊泛红,正要将身体沉入温泉享受人间至高欢愉——
浴室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陛下!您在这里吗?!”
女仆急促的呼唤让伊丽莎白微微蹙眉转头。沐浴被打扰是她最讨厌的事。
“朕不是说沐浴时天塌了也别来打扰?”
“万、万分抱歉!但眼下出大事了!”
“?”
当女仆说出下文时,伊丽莎白瞳孔骤缩,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三皇子阿瑞斯发动了叛乱!”
◆◆◆
伊丽莎白草草裹上衣袍冲出王宫,跟着女仆在漆黑林道间狂奔。枯枝接连踩断的脆响撕破夜空。
三皇子阿瑞斯发动叛乱。
他自幼学识渊博,天赋异禀,是已故皇姐最疼爱的孩子。
曾几何时,这位被寄予厚望的新星本应带领皇室走向繁荣,但随着年岁增长,这位生于皇族的怪才却对帝王之术毫无兴趣,反而沉迷于研究共和政体这等古代低效的政治体制。
这倒也无关紧要。毕竟实际继承人——大皇女尤莉亚正在修习帝王之道。
即便她遭遇不测,也还有二皇女娜娜莉坐,根本轮不到阿瑞斯继位。
可是——
那个性格懦弱的阿瑞斯居然会造反?说实话,直到此刻伊丽莎白仍难以置信。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
“我竟对此毫不知情?”
倘若真到了要掀起叛乱的地步,这消息早该传到伊丽莎白耳朵里才对。
难道说,还有自己未能察觉的疏漏之处?
“偏偏是我,而非他人,竟会失察至此?”
纵使伊丽莎白绞尽脑汁,也寻不出能在背后支持阿瑞斯的势力。
更何况,大皇女与二皇女此时又在何处作甚?
刹那间伊丽莎白几乎要以为这一切皆是幻梦。
“搜捕皇帝!”
“捉拿逆天而行的魔女,献祭于苍天!”
叛军震天的吼声刺破耳膜,将现实狠狠楔回她意识深处。
“陛下!走这边!”
当她随着最后几名护卫冲出王宫外廊时——
嗖地一声!
“!”
领路的护卫突然中箭,闷响都未及发出便栽倒在地。
紧接着,密集箭雨挟着破空声劈头盖脸袭来,
“陛下当心!快闪开!”
残存的士兵们立刻挺身迎战,但局势已极度不利。
“该死的!”
伊丽莎白只迟疑了刹那,便独自冲向黑暗。
“皇帝要逃了!在那!”
◆◆◆
“哈啊,哈啊!”
皇城幽暗的夜色中。
伊丽莎白不停穿梭在狭窄巷弄间,却逐渐迷失了方向感。
南门哨所备有马车,只要能赶到那里就能逃脱!
“往这边跑了!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绝不能放跑皇帝!”
到此为止了吗?
她人生的最终结局,竟是被亲手抚养的姐姐之子背叛杀害?!
“开什么玩笑!”
伊丽莎白狠狠咬破嘴唇,鲜血铁锈味在口腔蔓延。
可血腥味里只有铁锈的涩味在舌尖蔓延,事态毫无转机。
必须逃出去……在巷子尽头,隐约晃动着微弱的火把光亮。
猛然转头时,发现另一侧也有相同的火光在逼近。
“糟了!”
前路后路都被堵死。
眼看就要在这死胡同里被瓮中捉鳖的刹那!
“这边!”
“!”
伊丽莎白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本能地纵身扑去。
哐当——木门闭合的震颤声让她意识到,自己已跌入某栋建筑内部。
房间里……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请保持安静!快,躲到这里来。”
是男声。没错,伊丽莎白确认这是男性的声音。
伊丽莎白暂且照他所说,将身体藏进了桌子底下。
不出片刻,粗暴的砸门声震得地板簌簌发抖。
“有何贵干?”男子出门应对士兵的询问。
士兵恶狠狠地问道:“喂,你见过一个金发穿仪仗队连衣裙的女人没?”
扑通、扑通。
伊丽莎白的心脏几乎要炸裂般狂跳,她死命捂住自己的嘴,连喘息声都被扼在指缝里。
“抱歉,天色太暗了……我没听见有人经过的动静。”
“要是发现她立刻向皇城举报,那女人虽然长着张漂亮脸蛋,却是犯下重罪的恶徒。明白吗?”
“谨记于心。”
关门声刚落,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时……
男子点亮提灯,朝蜷缩的伊丽莎白走来。
“可以出来了。”
伊丽莎白缓缓从桌底爬出。
“唔!”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那个男人的面容。
乌黑的头发,漆黑的瞳孔。发色倒也罢了,但如此深邃的墨色眼眸,伊丽莎白却是初次得见。
正为这宛如传说中异乡人般的容貌惊诧时,伊丽莎白却轻易从他身上嗅出了神职者的气息。
毕竟这人不仅穿着祭司特有的圣袍,手里还攥着本烫金圣经。
“神父,承蒙您的相救。”
“不必言谢,这位小姐,您正被人追赶?”
“正是。”
“可是犯了什么罪?”
“……”
该向这个素未谋面之人坦白吗?坦白自己就是伊丽莎白,此刻王宫正燃着叛乱的烽火吗?
不,当然不能。这世上早无可信之人。
可对方眼底晃动的微光分明带着善意。眼下,必须利用这份好意。
“我无罪,这是诬陷。”
“原来如此。”
伊丽莎白见对方眼里并无恶意,便开口道:“你愿意相信我?”
男子抿嘴轻笑说道:“是的,不轻易怀疑他人正是唯一神的旨意,所以……”
“阿格莱雅,这就是我的名字。”伊丽莎白熟练地报出假名。
男子再次露出感激的微笑,向伊丽莎白伸出手。
“我相信阿格莱雅小姐。我的名字是……罗杰。”
“罗杰?”
“是的,我叫罗杰。”
真是独特的名字。
伊丽莎白不假思索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就是她与他的初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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