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8年1月的萨凡纳,冬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埃弗里公司新总部三楼财务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油墨与纸张混合的沉闷气息,办公桌上堆满了厚厚的文件,仿佛一座小山,压得人喘不过气。财务主管老琼斯拿着一份封面标有“紧急:资金缺口分析”的报表,神情凝重地走到艾伦面前,轻轻将其放在桌上。
“艾伦先生,你还是自己看看吧。”老琼斯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眼底满是无奈。
艾伦伸手拿起报表,指尖刚触碰到纸张,就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压力。报表内页,两条曲线形成了刺眼的对比:一条是呈明显下滑趋势的现金流曲线,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不断向下坠落;另一条则是陡峭上升的扩张成本曲线,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向天际。
报表上的数字冰冷而残酷:公司现有现金流仅8万美元,仅够维持现有项目的正常运转,包括原料采购、工人薪资和日常开销。而公司规划的三大扩张项目——查尔斯顿分厂建设、水泥厂新增第四条生产线、欧洲项目筹备,总共需要资金50万美元,资金缺口高达42万美元。
艾伦的指尖缓缓划过报表边缘,那里用红笔批注着一行小字:“扩张项目暂停风险”。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自埃弗里公司成立以来,他经历过原料禁运、人才挖角、恶意举报等无数困境,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如此巨大的资金压力。这不仅仅是扩张受阻的问题,一旦资金链断裂,甚至可能影响到现有项目的生存。
“琼斯,你再核算一遍,确定没有误差吗?”艾伦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仍抱有一丝侥幸。
老琼斯无奈地点点头:“我已经核算了三遍,每一笔收支都核对过,数据不会错。现有现金流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月,要是再筹不到资金,扩张项目就得全面暂停。”
艾伦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一片混乱。他知道,老琼斯的话没有夸张,资金问题已经成为悬在埃弗里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为了打破僵局,艾伦决定尝试向本地银行贷款。接下来的三天,他带着精心准备的项目可行性报告、盈利预测表和财务报表,连续拜访了萨凡纳三家主流银行,却都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第一家银行的行长以“项目风险过高”为由,委婉地拒绝了他;第二家银行则表示“信贷额度已满”,让他等待通知;直到第三家银行,经理才终于说出了实话。
“艾伦先生,说实话,你的项目很有前景,盈利预测也很可观,我们本来是愿意考虑的。”银行经理面露难色,声音压得很低,“但卡特先生打过招呼,要是我们给埃弗里提供大额贷款,他就会撤回在我们银行的所有存款。你也知道,卡特先生的资金量很大,我们实在得罪不起,还请你谅解。”
经理的语气带着歉意,却态度坚决,说完便起身示意送客,不愿再过多解释。
艾伦站在银行门口,手中的贷款申请资料被他攥得褶皱不堪,纸张边缘都被揉得变形。那些资料里,详细记录了埃弗里的发展历程、模块化技术的优势、市场占有率的增长,还有未来的盈利规划,每一页都凝聚着团队的心血,却连让银行深入了解的机会都没有。
莉莉安很快传来情报,证实了银行经理的说法。卡特私下联系了萨凡纳所有主流银行,威胁他们不得向埃弗里提供贷款,否则就撤回自己的全部存款。多家银行迫于压力,只能选择妥协,彻底断绝了艾伦通过本地银行融资的可能。
艾伦沿着街头缓缓走着,看着眼前繁华的景象,心中却充满了无力感。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资本垄断带来的窒息感——卡特仅凭一己之力,就能轻易封锁他的融资渠道,让他的扩张计划陷入停滞。
回到公司,艾伦立即召开了管理层会议,通报了资金困境。会议室里一片沉默,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怎么能行!”乔率先打破沉默,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语气中满是焦急,“查尔斯顿分厂的设备已经付了5万美元定金,再凑不齐尾款,设备就会被供应商收回,定金也会打水漂!”
项目部负责人马克也皱着眉头,补充道:“亚特兰大分公司的场地租赁协议还有半个月就到期了,要是不能按时支付租金和装修款,之前花在筹备上的10万美元就全白费了,我们还得赔偿违约金。”
艾伦看着会议桌上的扩张规划图,查尔斯顿、亚特兰大的项目标记被红笔圈出,旁边赫然写着“资金未到位”五个字,格外醒目。
财务主管老琼斯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地说:“各位,我再给大家算一笔账。要是资金缺口无法填补,所有扩张项目将在1个月内全面暂停。更严重的是,再过两个月,现有项目的原料采购款也将到期,到时候可能会影响到正常生产。”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艾伦看着团队成员疲惫而焦急的神色,心中愈发沉重。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必须主动寻找破局之路。
会议结束后,艾伦独自留在财务室,直到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桌上的财务报表和扩张计划。他反复翻阅着这些文件,脑海中不断思考着解决办法。
他意识到,仅靠公司自身的盈利和本地资源,已经无法突破当前的瓶颈。卡特在本地的势力根深蒂固,想要通过常规渠道融资几乎不可能。
“既然本地银行被卡特控制,那就向外寻找机会。”艾伦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外部资本引入”几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
接下来,他开始梳理潜在的资本来源,在笔记本上列出了三个方向:欧洲战后闲置资本、北方工业资本、海外华侨资本。
他逐一分析优劣:北方工业资本虽然实力雄厚,但其中不少与卡特存在利益关联,未必会愿意帮助自己;海外华侨资本规模有限,可能无法满足50万美元的资金需求;而欧洲战后有大量闲置资本,这些资本急于寻找稳定的海外投资渠道,而他的模块化建筑技术正好契合战后重建的需求,无疑是优质的投资标的。
艾伦在“欧洲资本”旁画了一个醒目的星号,心中渐渐有了方向。他决定整理一份详细的《投资可行性报告》,突出模块化技术的独特优势、市场前景和盈利潜力,然后寻找对接欧洲资本的渠道。
第二天一早,艾伦将引入外部资本的想法告知了核心团队。乔和莉莉安起初有些顾虑,担心引入外部资本会导致股权稀释,影响公司的控制权。
“艾伦,引入外部资本固然能解决资金问题,但要是股权让渡太多,我们可能会失去对公司的主导权,到时候就得听资本方的摆布了。”莉莉安忧心忡忡地说。
乔也点头附和:“是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公司做到现在的规模,可不能轻易拱手让人。”
艾伦理解他们的顾虑,耐心解释道:“我明白你们的担心,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卡特封锁了本地融资渠道,要是不引入外部资本,扩张计划就得暂停,甚至可能影响到现有项目的生存。适当让渡股权是值得的,只要我们掌握核心技术和经营主导权,就能保证公司的发展方向不偏离我们的初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们可以通过协议约定,资本方只享有分红权和监督权,不参与公司的日常经营和核心决策,这样就能最大限度地保障我们的控制权。”
听了艾伦的解释,乔和莉莉安的顾虑渐渐消散。莉莉安率先表态:“好,我同意引入外部资本。我会立即组织团队,整理公司近一年的营收数据、市场占有率、技术专利等资料,编制一份专业的《投资可行性报告》。”
乔也点点头:“我会加快现有项目的施工进度,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交付,用更好的业绩证明公司的盈利能力,吸引资本方的关注。”
团队迅速分工,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中。财务室的灯每天都亮到深夜,老琼斯带领团队加班加点,详细梳理公司的财务数据,确保每一笔营收和支出都清晰可查;莉莉安则负责整理市场分析资料,用具体的数据证明模块化建筑的市场潜力;艾伦则专注于梳理扩张计划的时间节点和资金使用明细,制定详细的资金规划表,让资本方清楚地了解资金的用途和预期回报。
经过一周的努力,《投资可行性报告》初稿终于完成。报告中详细列出了公司近一年的经营成果:总营收120万美元,净利润35万美元,市场占有率从最初的5%跃升至85%,成为南方低端住宅市场的绝对领导者;同时,报告还介绍了模块化技术的核心优势、专利布局,以及查尔斯顿分厂、亚特兰大分公司和欧洲项目的详细规划,预测未来三年的净利润增长率将保持在30%以上。
看着这份厚厚的报告,艾伦心中充满了期待,却也有着一丝焦虑。他知道,报告虽然详实,但如何对接欧洲资本,仍是一个巨大的难题。他对欧洲资本的投资偏好、对接渠道一无所知,就像大海捞针一样茫然。
莉莉安查到了一些欧洲战后资本流动的相关情报,得知英法等国的资本正积极寻找海外基建项目,尤其是能快速见效、风险较低的项目,这让艾伦看到了希望。但情报中并没有具体的对接渠道,想要联系到欧洲资本方,依旧困难重重。
艾伦决定一边等待合适的对接机会,一边加快现有项目的盈利进度,用更亮眼的业绩为引入资本增加筹码。他每天都泡在工地上,监督施工进度,优化施工流程,确保现有项目能按时甚至提前交付,创造更多的现金流。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索菲亚已经通过莉莉安得知了他的困境,正准备伸出援手,为他搭建起对接欧洲资本的桥梁。一场新的机遇,正在不远处悄然等待着埃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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