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8年3月中旬的巴黎,春寒尚未完全褪去,塞纳河的水汽漫过城区,给青灰色的建筑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泽。艾伦与索菲亚乘坐的跨洋轮船刚靠岸,就登上了前往郊区的马车。车轮碾过铺着鹅卵石的街道,一路驶向资本方指定的谈判地点——一座隐匿在绿荫中的贵族庄园。
庄园由厚重的青灰色石材砌成,墙体上爬满了初生的常春藤,几座尖顶塔楼直指天空,像一柄柄沉默的利剑。门口矗立着两座一人多高的石狮子雕像,鬃毛卷曲,眼神威严,仿佛在守护着庄园内的秘密。庭院深处,一座大理石喷泉在阳光下喷溅出晶莹的水花,水珠落在池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周围种植着整齐的冬青树,修剪得一丝不苟,尽显欧洲贵族的奢华与庄重。
艾伦穿着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胸前口袋里的手帕露出一角,袖口上佩戴着索菲亚赠送的银质袖扣,简约的花纹在阳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他略显拘谨地跟在索菲亚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庄园的建筑,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西装下摆——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如此奢华的欧洲贵族庄园,空气中弥漫的熏香和精致的雕塑装饰,都让他感到几分陌生。
索菲亚则截然不同,她身着一袭米白色欧式礼服,裙摆拖地,行走间蕾丝花边轻轻摇曳,胸前别着一枚小巧的家族徽章,银质的徽章上刻着施特劳斯家族的族徽图案。她从容地走到庄园管家面前,用法语熟练地交流着,语气优雅,举止得体,尽显贵族风范。管家恭敬地鞠躬,做出“请”的手势,引领着两人向庄园内部走去。
谈判在庄园的圆形会议室举行。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压抑的凝重感扑面而来。会议室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桌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光芒。周围坐着六位欧洲资本方代表,他们身着昂贵的定制西装,面料考究,袖口露出精致的袖扣,神情严肃,目光锐利地打量着走进来的艾伦和索菲亚,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主位上坐着的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巴黎分支负责人菲利普,他约莫五十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蓝宝石戒指,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深邃的光芒。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眼神深邃,不时轻轻敲击桌面,每一次敲击都像落在众人的心弦上,带着无声的压迫感。
坐在菲利普身旁的是奥尔良家族旧部代表博纳德,他拿着一份艾伦提交的投资资料,快速翻阅着,眉头微蹙,似乎对资料中的某些内容存在疑虑。其他几位代表也各自拿着资料,或低声交谈,或独自沉思,目光偶尔扫过艾伦,带着审视与探究。
艾伦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手心微微出汗,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索菲亚。索菲亚察觉到他的紧张,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别紧张,相信你的技术,也相信我。”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像一剂定心丸,让艾伦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谈判正式开始。艾伦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会议室中央的展示台前,开始介绍埃弗里的模块化建筑项目:“各位先生,感谢大家抽出时间了解我们的项目。埃弗里的模块化建筑技术,最大的优势在于高效与低成本——我们能实现40天交付一套完整住宅,成本比传统建筑低25%。目前,我们已在美国南方成功交付150套住宅,市场份额达到85%,得到了当地政府和民众的高度认可。”
他边说边打开带来的模块化模型,模型按照1:20的比例制作,门窗、墙体、地基等部件一应俱全,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榫卯对接的结构。“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模块采用标准化生产,运输到现场后只需进行拼装,大大缩短了施工周期,同时也保证了建筑质量。”
然而,话音刚落,菲利普就率先提出了质疑:“艾伦先生,你的数据听起来很诱人,但我们有一个顾虑。”他身体微微前倾,蓝宝石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美国战后局势并不稳定,南方重建政策随时可能变动,若政策调整,你的项目将面临巨大风险,如何保障我们的投资回报?”
艾伦手中的模型顿了一下,随即冷静地回应:“菲利普先生,您的顾虑很合理,但我们早已做好了应对准备。美国政府已将模块化建筑纳入战后重建重点扶持项目,每年会提供10万美元的专项补贴,这份补贴协议我们已带来,可供各位查阅。此外,我们已与南方20家建筑商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这些建筑商覆盖了南方5个主要城市,市场需求稳定,足以抵御政策变动带来的风险。”
他刚说完,博纳德就紧接着追问:“技术是否成熟?我们了解到,模块化建筑在美国也是新兴技术,若将其推广到欧洲,能否适配当地的建筑风格和施工标准?毕竟欧洲的建筑文化与美国有很大差异。”
博纳德的问题直指核心,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艾伦身上。艾伦正要开口,索菲亚却适时站起身,用法语流利地补充道:“各位先生,我想我可以为艾伦先生的话做个担保。”
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带着欧洲贵族特有的优雅腔调:“我以施特劳斯家族的名誉担保,埃弗里的技术完全成熟。我亲自参与了他们在美国南方的多个项目,亲眼见证了模块化建筑的高效与优质——从地基校准到最终交付,整个流程严谨有序,建筑质量甚至优于传统建筑。”
索菲亚顿了顿,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各位代表面前:“至于欧洲市场的适配问题,我们早已做了充分的准备。这份是我们针对欧洲市场制定的适配方案,里面包含了针对法国乡村风格、英国哥特风格、德国巴洛克风格的模块设计图。我们会在保留模块化高效优势的基础上,融入当地建筑的经典元素,比如法国风格的尖顶、英国风格的雕花、德国风格的穹顶,确保技术既能落地,又能贴合当地的文化审美。”
代表们纷纷拿起方案翻阅,看到设计图上兼具高效与美感的模块设计,神情缓和了许多。施特劳斯家族在欧洲享有盛誉,索菲亚的担保分量十足,让他们对项目的信任度大幅提升。菲利普放下手中的方案,点头表示认可:“施特劳斯小姐的担保我们相信,但技术的可行性仍需进一步验证。毕竟,纸上的设计和实际应用存在差距。”
经过两小时的谈判,资本方虽未明确表态,但态度明显松动。菲利普最终说道:“艾伦先生,你的项目很有潜力,我们对模块化技术也很感兴趣。但为了做出更准确的决策,我们需要看到更直观的技术演示,亲眼见证模块的拼装过程和质量。”
他提议道:“三天后,我们将在巴黎市区安排一处临时场地,麻烦你们进行一次技术演示,我们会邀请更多资本方代表和建筑界人士参加。若演示成功,我们愿意认真考虑投资事宜。”
艾伦松了口气,连忙点头答应:“没问题,我们一定会做好充分准备,不辜负各位的期待。”
索菲亚也补充道:“我会邀请巴黎建筑界的知名人士出席演示会,让大家更全面地了解模块化技术的优势。相信通过演示,各位会对我们的项目更有信心。”
谈判结束后,管家送两人走出庄园。走到门口时,菲利普的助理突然追了上来,对索菲亚低声说了几句法语。索菲亚听完后,对艾伦笑了笑,轻声说:“菲利普先生让助理转告,若技术演示成功,他们可能会联合其他几家资本方共同注资,资金规模可能会超出我们的预期。”
艾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大半。
离开庄园后,两人漫步在巴黎街头。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将街道染成温暖的色调,路边的梧桐树抽出新芽,嫩绿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艾伦感慨道:“幸好有你,否则我今天肯定应付不来。那些资本方的问题太尖锐了,尤其是菲利普先生,他的眼神让我压力很大。”
索菲亚笑着回应:“我们是合作伙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今天表现得已经很好了,条理清晰,数据详实,只是面对他们的气场,难免会有些紧张,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两人聊起谈判中的细节,分析着各位代表的顾虑,从政策风险到技术适配,从市场前景到投资回报,每一个话题都能达成默契的共识。走到街角一家咖啡馆前,索菲亚提议:“我们进去坐坐吧,喝杯咖啡放松一下,顺便聊聊演示会的准备工作。”
咖啡馆内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木质桌椅泛着温润的光泽,几位客人坐在角落低声交谈,气氛悠闲而惬意。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拿铁咖啡。咖啡端上来时,表面拉着精致的花纹,热气袅袅升起,氤氲的水汽模糊了窗外的街景。
“演示会我们需要准备一个更精致的模型,最好能现场演示拼装过程,再准备一段施工视频,让大家更直观地看到实际效果。”艾伦说道,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开始记录需要准备的事项。
索菲亚点头附和:“我已经联系了巴黎最好的模型制作工坊,他们承诺三天内完成1:10的模块化住宅模型,保证细节精准。施工视频我也会让美国那边尽快发电报过来,通过巴黎的电报局打印成胶片,方便演示时播放。”
两人分工明确,艾伦负责技术细节的把控,确保模型和视频能完美展示模块化技术的优势;索菲亚则负责社交对接,邀请更多有影响力的人士出席,为演示会造势。聊到深夜,咖啡馆的客人渐渐减少,两人才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街灯次第亮起,温暖的光芒照亮了两人的身影。艾伦看着索菲亚在灯光下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眼神温柔,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心中的好感愈发强烈。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碍于场合,最终只是将那份情愫藏在心底,化作并肩行走时的默契。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全身心投入到技术演示的筹备中。艾伦每天泡在模型制作工坊,监督工匠们的进度,反复调试模块的拼接精度,确保现场演示能顺利进行;索菲亚则忙着打电话、发请柬,邀请巴黎建筑界的知名设计师、多家投资公司的负责人,以及一些贵族名流出席演示会。截至演示会前一天,已有超过20位重要人物确认参加,其中包括几位在欧洲资本界极具影响力的大佬。
菲利普派来的助理也再次联系了索菲亚,透露他们已初步联系了三家资本方,若演示成功,将联合注资,资金总额有望达到50万美元,这正是埃弗里扩张所急需的资金数额。
站在临时演示场地的门口,艾伦看着忙碌布置的工人,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他知道,三天后的技术演示,将是决定埃弗里未来命运的关键一战,而身边的索菲亚,正是他最坚实的后盾。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等待着那场至关重要的演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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