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场时,她脚步虚浮得都站不稳,嘴里还嘟囔着:“我没事……真没事,你们别担心……”
话还没说完,身子一软就往旁边倒。
“哎哟小心!”兰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宁妤的脑袋靠在她肩上。
“兰姐,你们不是凌晨的飞机吗?”许星眠凑过来接手,“宁妤交给我们,你放心。”
兰芮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许星眠,又扫视一圈,除了宁妤和穆静瑶,其他人看起来还算清醒。毕竟今晚寿星可是挨个拉着人碰杯,想不喝都难。
“我们不着急。”兰芮叹气,“你没喝多吧?”
“我们清醒着呢!”
“哎哟我的祖宗!”许星眠手忙脚乱地拽住宁妤,朝身后喊,“贺知洲!别拍了!快来帮忙!”
贺知洲正举着手机录视频,闻言赶紧跑过来架住宁妤另一只胳膊。兰芮不放心地追上来,把羊绒围巾往宁妤脖子上又绕了一圈:
“你们真没问题?要不改签算了……”
“安啦兰姐!夙宵维不是有比赛吗?”许星眠腾出手比了个oK,“我们这儿清醒人士占多数——”
话音未落,身后“噗通”一声。
众人回头,穆静瑶跪坐在雪地里,抱着路灯杆念念有词:“陆羽昂……这个扭蛋机怎么不出币啊?”
陆羽昂弯腰把人捞起来:“是是是,明天就找人拆了这破机器。”他冲兰芮点点头,“您放心,这两个醉鬼交给我们。”
兰芮哭笑不得:“那你们照顾好她,有事随时联系。”
宁妤扯住穆静瑶的袖子,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说话。
“你说……他会不会来?”宁妤神秘兮兮地问。
穆静瑶眨了眨眼,慢半拍地笑了:“谁?姜……”
话没说完,陆羽昂捂住她的嘴,把人往怀里带,打断了即将出口的名字。
“酒量不行还学人拼酒……”
穆静瑶靠在他胸前,仰着脸傻笑:“老公~我……我还能喝!”
“我们回家喝。”陆羽昂单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拉开车门。
等兰芮和夙宵维的出租车驶远,贺知洲灵光一闪:“其实……我有个提议。”
三颗脑袋凑过来,包括宁妤。
“姜佑程家就在对面小区。”贺知洲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幢别墅,“刚才餐厅服务员说,他车在楼下停了一晚上。”
“不去。”宁妤转身就走,不小心被自己绊了个趔趄。
许星眠和贺知洲同时去扶。
“他凭什么?凭什么他说我会后悔,我就得……”
司机把贺知洲的车开过来,宁妤一脚踹在车门上。
“哎!我的车!”贺知洲后悔说了那句话。
“姜佑程!”她扒着车窗,酒精混着怒意烧红了眼眶,“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会等你?”
司机无措地看向贺知洲,他一脸痛苦:“算了,先送这祖宗回家。”
好不容易到了宁妤家门口,贺知洲输入密码打开门,宁妤摇摇晃晃走进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没醉,真的……”
她突然站起来:“诶!我的礼物呢?”
许星眠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礼物帮你带回来了,先喝点水。”
宁妤接过水杯,手一抖,水洒了一些在衣服上。
“哎呀,怎么搞的……”她看着衣服上的水渍傻笑。
贺知洲和许星眠看着她那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两人帮宁妤收拾好,看着她躺到床上安静了十分钟,起身离开。
没一会儿,宁妤从床上爬起来,她在那堆礼物里翻找起来。指甲划开一个个包装盒——项链、香水、限量版相机……没有,全都没有。那个承诺“二十岁把我送给你”的人,连张贺卡都没留。
“怎么没有?”她嘟囔着摸出手机,通讯录里那个被删除又反复背下来的号码,在视线中模糊成一片。
电话“嘟嘟”响了三声后,终于接通,对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喂?”
宁妤听到这声音,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姜佑程,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听筒里的呼吸声明显一滞。
宁妤自顾自地说:“今天是我生日……我找了好久,没找到你的礼物,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委屈得像个被遗忘的小孩。
沉默。打火机“咔嗒”一响。
“你喝多了。”
“你食言了,我的20岁生日礼物。”宁妤说这句话时出奇地冷静,冷静到姜佑程怀疑她根本没醉。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宁妤以为断线了,才听见他的声音:“我没有。我永远属于你。”
她隐约听到了这句话,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眼皮越来越沉,她闭上眼睛,手机滑落在一旁。
电话那头的姜佑程没有挂断,听着听筒里传来宁妤均匀的呼吸声,沉默良久后,他轻声开口,像诉说,又像祈求:“宁妤,你要爱我。一直。”
“嗯……”
宁妤躺在地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
第二天,阳光直直刺向宁妤的眼睛。
她感到一阵腰酸背痛,抬手揉着快要散架的腰,发现自己躺在客厅地板上,礼物堆积在一旁,一片狼藉。
前一晚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费了好大劲,她才挪到沙发边瘫坐上去。
她摸索着捡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记录让她瞬间清醒……4小时37分。
“我昨天到底干了什么?”宁妤惊恐地自言自语,只记得一些生日会上的画面。
“见鬼……”想不起来,干脆不想了,她把手机扔到沙发另一边。
上午看着ipad上的走秀邀请,除了两个知名度较高的潮牌,其他的她都婉拒了。
“您好,请问是宁妤女士吗?这是您的快递。”快递员对着话筒礼貌地询问。
宁妤一脸茫然,最近没买东西啊。看着那个匿名包裹,还是开门走出去。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想着就拿个快递,不用特意回去拿伞。但身上穿得太薄,寒意窜遍全身,她抓紧签收了,转身小跑回屋。
看到里面的东西,她愣住了——盒子里放着一张白纸,上面用醒目的红色颜料写着两个字:不孝。
“啊!”惊吓间,宁妤条件反射地推开,快递盒摔在地上,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从里面散落出来——蟑螂扭曲的触须、老鼠尖锐的牙齿,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宁妤的双腿发软,捂住嘴巴,抑制着不断翻涌的恶心和恐惧。
缓了一会儿,她把那写着“不孝”的白纸捡起来,多么熟悉的把戏,就像宁舒萍当年把她的送到国外,说的也是这两个字。
这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在里昂的第三年,她从那个魔爪里逃跑的那一年,也有个匿名包裹寄到学校,里面是她小时候的照片,每张都被红笔划花了脸。
自己给她的钱还少吗?这些年她每次苦苦哀求,宁妤都会心软。可结果呢?那些钱全被她那个赌鬼男人挥霍,输得一干二净。
她把散落一地的仿真蟑螂和老鼠拢到一起,每一次触碰都让她头皮发麻。
一路小跑到小区外的垃圾桶旁,连伞都顾不上拿,她用力把垃圾扔进去。
“我给过你太多次机会了。”雨水混着泪水滑过下颌。
她站在雨中,死死盯着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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