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紧缺是真膈应人。陷阱让大雪一盖，十有八九白费功夫。狩猎队顶风冒雪出去蹽一天，回来的时候，那脸耷拉得比马脸都长，多半是空手。存的那点肉干和块茎，必须抠搜着算计。
“光省着吃，肚里没食儿，身上也没热乎气儿啊。”徐诺瞅着那几块硬邦邦的肉干发愁，眼神往洞外白茫茫的雪地里一扫，忽然灵光一闪，“诶？有了！”
她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看老人用筐扣麻雀的事儿。
“快！把咱们编的那些浅口筐拿几个过来！再找点细绳儿，削点小木棍！”她招呼着烈和几个半大崽子。
大伙儿不明所以，但还是麻溜地把东西备齐了。徐诺亲自示范，在背风向阳、离山洞不远处的雪地上，浅浅清扫出一小块地方，撒上一点点之前收集的、没舍得吃的草籽和捏碎的肉干渣渣。
“这能干啥？”烈瞪着眼问。
“请客吃饭！”徐诺嘿嘿一乐，把浅口筐扣在那些草籽上方，用一根小木棍斜着支起筐的一边，棍子上系好细绳，绳子另一头紧紧拿住躲一块大石头后面。“，都过来，鸟悄的，憋（别）说话，等着瞧好吧，看能不能请来几只‘长毛的肉’！”寒风卷着雪沫子打旋，筐底下那点草籽刚露头，就有几只雪雀扑棱着落下来。徐诺眯眼盯着最肥那只，眼见它蹦跶着钻到筐底下，爪子在雪地上划拉出细印子。
突然“扑啦啦”一阵响，两只灰白相间的雪雉抻着脖子从灌木丛钻出来，红脚爪在雪地里一踩一个坑，歪着脑袋就去啄草籽。徐诺心里默数三下，猛扯绳子——
“哗啦！”
木棍应声而倒，筐子严实实扣住地面。底下顿时炸了锅，扑腾声跟敲鼓似的，雪雉的长尾巴在筐沿外头甩得噗噗响，雪雀的绒毛混着雪沫子从缝隙里往外飞。
“逮着啦！”半大崽子第一个蹿出去，脑门差点撞筐上。烈三步并两步冲过来按住筐顶，咧着嘴嚷嚷：“这俩雪雉肥得流油！够炖一锅汤的！”
徐诺扒着筐缝瞅里头扑腾的野味，笑得见牙不见眼：“今晚给大伙儿加餐！雪雉炖汤，雪雀穿串烤！”她顺手拎起只肥雪雀掂量，“这玩意儿烤得焦黄流油，撒把盐末子，香掉下巴！”
虽然肉不多，但煮进汤里，那股久违的鲜味，让整个部落都跟过年似的欢腾了一下！这不仅仅是一口肉，更是希望，证明即使在绝境中，只要肯动脑子，还是有办法的！
之后孩子们学会了总去捕鸟，也是给大家添个菜了。
这天徐诺正在清点山洞的物资，一股难以形容的骚臭味隐隐传来，来源正是山洞深处一个黑暗的角落。
徐诺皱着鼻子走过去，拿根木棍扒拉了一下角落堆着的干草，底下赫然是一滩冻得半凝固的污秽物！
“我靠！！！谁特么在屋里拉了！！！！” 徐诺这一嗓子，堪比河东狮吼，带着十足的震惊和怒火，震得整个山洞都仿佛晃了三晃。她这纯正东北腔骂出来，效果拔群！
所有族人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看过来。那个角落附近的几个人更是面露尴尬，眼神躲闪。
雷脸色一沉，立刻走了过来。
徐诺气得胸口起伏，用木棍指着那滩东西，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跟你们说多少遍了！垃圾、屎尿，必须去指定的地方！这山洞是咱们屯放食物做饭吃饭的地儿！整得跟猪圈似的，是想大伙儿都病倒吗？！这大冬天的，病了上哪找药去？等着喝西北风等死啊？！”
她劈头盖脸一顿骂，一点面子没留。族人们被她骂得抬不起头，尤其是那几个可能“肇事”的，脑袋都快缩进脖子里了。
光骂不行，得解决问题。徐诺强压着火气，对雷说：“族长，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立规矩！”
她立刻雷厉风行地安排，先划片包干，责任到人，将山洞和内部分成几个区域，指定负责人（通常是住在那片区域的家庭或小组），负责日常清扫，确保没有垃圾和污物。
互相监督，发现谁乱扔乱拉，全组连坐，一起受罚（比如减少食物分配或多干重活）。
在远离山洞和水源的下风口，用雪块和树枝围出几个简陋但固定的“雪厕”，挖了深坑，方便大家方便。
规定每天早晚，各进行一次大清扫，屋里洞里把垃圾统一运到更远的指定倾倒点掩埋。
徐诺亲自带头干，谁偷懒她就瞪谁。
还有她利用晚上大家围坐火塘的时间，不厌其烦地讲不注意卫生会引来虫子、会生病，病了多难受，甚至可能死掉。
她用最直白、甚至有点吓唬人的方式，把“讲卫生=保命”的观念强行灌输给每个人。
在徐诺连吼带骂、连哄带骗的“硬核管理”下，山洞里的气味终于清新了不少，族人们也渐渐养成了定点处理垃圾和排泄物的习惯。虽然日子依旧艰难，但有了事情做，有了盼头，那股子死气沉沉的绝望感，被强行驱散了。
雷看着徐诺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叉着腰骂人，一会儿又眉开眼笑地跟大家伙儿一起收拾猎到的鸟雀，心里那种混合着敬佩、感激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越来越浓。这个冬天，因为有她在，似乎连最难熬的部分，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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