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寿板起脸，用力一拍御案：“够了！”
殿内稍稍安静了一些，只剩下张卜歪压抑的哭声。
“朕意已决！”朱昌寿拿出不容置疑的态度，“‘午睡令’并非儿戏，乃是为了诸卿身体着想，为了能更长久地为国效力！
谁再反对，便是抗旨！张爱卿，你若真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便是陷朕于不义，让朕背上逼死老臣的骂名！这就是你的忠君之道吗？”
他一番话，既强硬又带着点歪理，把张卜歪噎得说不出话，只是兀自流泪。
“此事不必再议！退朝！”
朱昌寿不给众人再反驳的机会，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满殿身心俱疲，欲哭无泪的大臣们。
回到书房，朱昌寿才吐出一口气。
这番胡闹，虽然赚足了“昏君值”和“欢乐值”，但也着实心累。
“旺财，‘午睡令’给朕严格执行！特别是通政司、兵部、户部、还有京营往来文书必经的那些衙门，”
朱昌寿边吩咐，边算计，“午时一到，都给朕把门关起来！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去办事！”
“奴婢明白！”旺财心领神会。
这道荒唐的旨意，显然是陛下用来给徐大人、铁爷他们的暗中调查打掩护的。
午时各衙门停滞，正好方便他们的人秘密行动，传递消息，甚至潜入调查。
果然，“午睡令”一出，整个京城的官僚体系几乎半瘫痪。
抱怨声，骂声不绝于耳，但也确实给朱昌寿的暗中调查创造了宝贵的窗口期。
徐桀卯利用午休时间，悄悄安排心腹核查账目、传递消息。
铁柱派回的信使也能在午时更容易地混入城中。
旺财手下的小太监们更是活跃，趁着各衙门守备松懈，探听各路消息。
而在这片混乱中，针对赵铣的“逼债”行动也取得了进展。
在债务压力和“午睡令”带来的烦躁情绪下，赵铣终于松口，同意见一见那位“宫里能帮他平事”的神秘人。
见面地点定在了西城一家偏僻的茶楼雅间。
与此同时，苏婉儿那边经过日夜不休的试验，也终于有了惊人的发现。
她再次求见朱昌寿，依然满脸疲惫却兴奋。
“陛下！验出来了！那钥匙上的红色物质，确非普通丹砂！其主要成分是极细的赤晶粉末，但其中掺入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磁石之烬’！
此物需用特殊金石和磁石在极高炉温下反复煅烧才能得到，其特性是......能与强磁之物产生微弱的‘相感’，伴有微温！”
“与磁石相感？还会生温？”朱昌寿虽然有所猜测，但被证实还是感到震惊，“一把钥匙，要此特性何用？”
“臣女不知。”苏婉儿摇头，“但臣女试验时偶然发现，若将这把仿品钥匙靠近强力磁石，其匙身会产生微温！
而若是用特定金属之物去触碰那点‘赤晶’，在某些秘术条件下，或许能激发更明显的反应......这简直......近乎道术！”
一把需要与磁石相感，可能引发未知反应的钥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寻常锁具的范畴。
这究竟是开启什么机关的钥匙？难道那前朝秘宝“龙心”，是什么运用了古代秘术的惊人装置吗？
“而且，”苏婉儿补充道：“臣女查阅了司珍房所有关于‘鬼手刘’和‘七星盘’技法的零星记载，发现其中隐晦提到，
刘大师晚年曾痴迷于‘天地枢机’之力，试图将‘雷霆’、‘磁极’等自然伟力引入器物之中......或许，这钥匙与之有关。”
线索越来越玄奇，但也越来越清晰地指向一个方向，那“三才锁钥”所要开启的，绝非凡物！
而仿制钥匙并送来的人，不仅知道钥匙的存在，更可能知晓其超乎想象的用途。
“朕知道了。婉儿，你立了大功！先去好好休息。”朱昌寿让苏婉儿退下，心中波澜起伏。
就在这时，旺财快步进来，低声道：“陛下，茶楼那边......接触上了。赵铣果然来了，咱们的人正在跟他周旋，套他的话。
另外，盯着西山工坊的人回报，说就在‘午睡令’执行，各衙门松懈时，有几辆覆盖严实的马车，从工坊侧门悄悄出去了，看车轮痕迹，载重不轻，往西山深处去了！”
“西山深处？”朱昌寿目光一凝，“跟上去！小心别被发现！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在深山老林里藏了什么！”
所有的线索都在收紧，所有的行动都在加速。
朱昌寿感到，距离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似乎越来越近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全力调查京营和西山之时，一双眼睛，正透过宫墙的缝隙，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慈宁宫内，蒋太后听着心腹老太监的汇报，手中捻动的佛珠微微一顿。
“皇帝近日......倒是越发‘勤政’了，尽是些折腾人的新花样。”蒋太后不喜不怒，“哀家听说，连张卜歪都差点撞了柱子？”
“回太后，确有此事。张大人被劝下了，但心中郁结难平。”
“嗯。”太后淡淡应了一声。
她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皇帝最近，是不是常往司珍房跑？还调了不少琉璃器、炼丹用具给那个姓苏的丫头？”
老太监心中一紧，低头道：“是......陛下似乎对些金石丹术产生了兴趣。”
太后捻动佛珠的速度快了几分，眼神变得幽深。
“金石丹术......哼，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查他的，但有些底线，不能碰。你给下面的人递句话，就说哀家说的，‘灯下黑，小心别烧着自己。’”
老太监身子伏得更低：“奴才明白。”
太后挥挥手，让他退下，独自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前朝的事儿，哪是那么好碰的......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而这一切，专注于眼前危机的朱昌寿，还全然不知。
他正等待着茶楼和西山两边的消息，准备着下一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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