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深冬裹着雪意，暖阁内的炭炉燃着松枝，案上摊着《万邦技艺录》的初稿，甄嬛指尖抚过书页间夹着的一张桦树皮——是三十年前漠北匠人用古法雕刻的“四季渔猎图”，纹路虽被炭火熏得浅淡，却仍能辨出上面各族匠人协作的场景。槿汐捧着个松木雕花匣轻步进来，匣内铺着驼色绒布，静静躺着一尊青铜工具架，架上铸着漠北的雕刻刀、西域的织锦梭、罗刹国的锻铁锤与中原的木工刨，架底刻着“技艺传万邦”五字，是三方工匠以各族旧工具的铜部件、铁刃熔铸而成，架杆上还留着匠人常年握持的包浆，触之似有温度。
“娘娘，小巴图首领带着小巴图尔，阿依莎大汗携阿依努尔，还有罗刹国的小世子伊凡，明日一早就到京城了。”槿汐将木匣轻放在案上，青铜工具架在炭火映照下泛着温润光，“他们带了各族的‘技艺信物’——漠北的桦木雕刻、西域的织锦残片、罗刹国的锻铁器具，想在万邦集市办‘技艺大典’，一来为《万邦技艺录》定稿，把各族互传技艺、共研巧思的事记下来；二来要把这‘万邦匠心架’供奉在继世碑旁的‘匠心阁’里，让后人凭架忆昔，不忘四方共护技艺的来路。”
甄嬛放下桦树皮，指尖抚过青铜工具架上的雕刻刀纹路，触到一处细微刻痕——是当年罗刹国老锻匠特意留下的“锻纹”，像极了铁器锻打后的肌理，象征三十年前四方合力创下的“技艺互传制”：漠北匠人教中原雕刻，西域织娘传中原织锦，罗刹锻匠授中原锻铁，如今这制度已让各族技艺交融，漠北能织出西域纹样，中原能锻出罗刹铁器。她轻声道：“让工部在继世碑西侧扩建匠心阁，阁门刻‘技艺传万邦，匠心守千秋’十字，字体选厚重的楷书；御膳房备各族深冬吃食，漠北的奶酒煮肉、西域的坚果羹、罗刹国的烤面饼，再蒸些中原的豆沙包；另外，让画师绘一幅《万邦工坊图》，把漠北的雕刻坊、西域的织锦坊、罗刹国的锻铁坊都绘进去，挂在阁中央。”
次日清晨，京城的积雪刚停，官道旁的工坊已升起炊烟，刨木声、锻铁声、织机声混着雪粒落地的轻响，飘满街巷。甄嬛站在午门城楼，远远看见一队人马缓缓驶来——最前方是四色仪仗旗，漠北的雕刻刀旗缀着铜铃，风动如刻刀凿木声；西域的织锦梭旗绣着金线纹样，阳光洒在上面似有流光；罗刹国的锻铁锤旗镶着铁边，边缘还沾着未磨的铁屑；中原的木工刨旗紧随其后，四旗在风中舒展，像一道铺着工具的彩虹。
旗阵后方，小巴图穿着玄色棉麻劲装，腰间佩着“万邦护使”银佩，手里捧着个木盒；阿依莎身着西域织锦长裙，裙摆绣着雕刻刀与织锦梭纹样，怀里抱着一卷织锦；小世子牵着伊凡的手，两人都穿青色布袍，袖口绣着小小的青铜工具架纹样；三个孩童——小巴图尔、阿依努尔、伊凡，手拉手走在中间，小巴图尔举着松枝编的小篮，里面装着漠北的桦木坯；阿依努尔抱着布包，裹着西域的彩线；伊凡捧着一本手绘册，封面上画着个举着雕刻刀的匠人，不时停下给路边工匠看册子里的技艺插画。
“奶奶！”小巴图尔率先策马奔来，翻身下马时护着怀里的木盒，递过来时眼里亮得像雪光，“这里面是漠北新雕的桦木盘，我和雕刻爷爷一起刻的‘万邦同乐图’！爷爷说您当年教我们雕刻时，我们连刻刀都握不稳，现在我们的雕刻能卖到中原，匠人都能靠这手艺养家了！想把桦木盘放在匠心阁里，让后人也能看看我们漠北的雕刻技艺！”甄嬛接过木盒，指尖抚过桦木盘上的纹路，刀工细腻得连人物的发丝都清晰，恍惚想起三十五年前，各族匠人围着桦木坯，手把手教漠北青年握刀，指缝被木屑扎出血也不停，如今技艺精进，心中满是慰藉。
阿依莎这时展开怀里的织锦，那是西域织娘们用“技艺互传制”织出的“万邦合锦”：底色用中原的云锦技法，上面用漠北雕刻纹样做底，西域织锦纹样勾边，罗刹锻铁纹样点缀，最后用中原刺绣绣出“技艺传情”四字。织锦角落绣着一行小字：“昔年技隔族异，四方共研；今岁艺通万邦，共享匠心。”“娘娘，这织锦用了四国技艺，去年中原织坊来学西域织法，今年他们织的锦也能绣漠北纹样了。想把这织锦挂在匠心阁中央，再把技艺要点刻在墙上，让后人少走弯路。”
伊凡最后递上手画册，封面画着青铜工具架，架旁围着几个孩童，有的握刻刀，有的持织梭，有的举铁锤，笑得眉眼弯弯。内页里，是他和学堂伙伴画的技艺故事：第一页是甄嬛在漠北教匠人修刻刀，手指捏着磨刀石细细打磨；第二页是巴图在工坊外帮匠人搬木料，木料重得压弯了腰也不肯放；第三页是阿依莎给中原匠人送西域彩线，捧着线轴像捧珍宝；第四页是三个孩童在雪地里用桦木坯学雕刻，刻出的小摆件歪歪扭扭却认真；最后一页画着各族人围着青铜工具架交流技艺，漠北匠人教刻刀用法，西域织娘传织锦技巧，下面用通文写着：“我们的技，融在一起。”“外祖母，想让小孩子们知道，和平不是书本里的字，是刻刀下的纹路，是织梭间的丝线，是一起琢磨技艺的欢喜，是靠手艺能过好日子的安心。”
甄嬛接过画册，指尖抚过画纸上孩童稚嫩的笔触，连锻铁锤的纹路都画得像小锯齿，心中暖意如潮。她牵着三个孩子往万邦集市走，道旁的工坊里，漠北匠人在刻桦木，西域织娘在织锦，罗刹锻匠在打铁，中原木工在刨木，不时有匠人互相串门，指着成品讨论技巧，格外舒心。路过一家雕刻坊时，掌柜递上一个小桦木摆件，说“娘娘看看，这是学了中原雕刻法做的，比以前精致多了”，甄嬛接过摆件，摸了摸光滑的边缘，满是匠心的温度。
万邦集市早已热闹非凡，工坊连成一片，有的匠人摆着工具演示技艺，有的展示成品叫卖，还有罗刹锻匠现场锻铁，火花溅起时引得孩童阵阵惊呼。匠心阁已建成，青砖黛瓦，檐角挂着绘有工具纹样的铜铃，风动叮当作响；阁内《万邦工坊图》挂中央，画中漠北雕刻坊堆着桦木坯，西域织锦坊飘着彩线，罗刹锻铁坊冒着火花，百姓们围着画议论，“这雕刻坊跟我们漠北的一模一样”“这锻铁锤，我家匠人也有一把”。
阁两侧摆着各族“技艺信物”：漠北的旧刻刀，刀刃已有些钝，木牌写“当年教青年雕刻用的第一把刀，刻坏了三十块桦木坯才学会”；西域的织锦残片，边缘已磨损，写着“第一次融入中原纹样的织锦，现在成了各族都爱的样式”；罗刹国的锻铁锤，锤头满是锻痕，记着“教中原锻匠打铁用的锤，现在他们锻的铁器比我们还耐用”；中原的旧木工刨，刨刃仍锋利，写着“帮漠北匠人修雕刻木坯用的刨，现在他们自己也会修了”。
巳时三刻，技艺大典开始。甄嬛穿祭服持青铜工具架，缓步走进匠心阁，台下瞬间安静，只有铜铃声与孩童歌声相和——小巴图尔领着一群孩童唱《技艺歌》：“刻刀利，织梭忙，铁锤响，刨木光；匠心架，立中央，万邦技，永传扬……”歌声落，甄嬛开口：“今日大典，一为《万邦技艺录》定稿，记三十五年技艺岁月；二为供奉匠心架，藏四方匠心；三为祈愿各族承技艺，永传匠心。”她将工具架放石座上，“愿这架永固，如技艺永传；愿锻纹清晰，如情谊深厚！”
话音刚落，小巴图带工坊护卫队列阵，齐声喊：“承先辈志，传万邦技，技艺传万邦，永不言弃！”声震铜铃，百姓起身跟着喊，声浪回荡集市。阿依莎带青年发《万邦技艺录》抄本，青年喊：“读技艺录，记研技事，传匠心情，守万邦安！”百姓接本翻看，漠北匠人指雕刻章节对孙儿说：“你太爷爷当年学刻刀，手指磨出茧也不肯停；”中原木工看到锻铁插画，笑着忆：“去年罗刹锻匠教我们打铁，现在我们锻的工具更结实了。”
胧月和小世子在匠心阁旁设“技艺笺”，让百姓写技艺心愿挂“匠心树”——“愿明年漠北雕刻能传到更远的地方”“想跟西域织娘学织锦”，彩纸片挂满树枝，像开了一树希望花。
夕阳西下时，大典近尾声，各族百姓自发办技艺展演：漠北匠人演示桦木雕刻，刻刀在木坯上翻飞，不一会儿就刻出一只雪狐；西域织娘展示织锦，彩线在织梭间穿梭，纹样渐渐成形；罗刹锻匠锻铁，火花溅起时引得欢呼；中原木工刨木，木屑纷飞间木坯变光滑。围观的人看得入迷，不少人当场拜师，匠人也乐意教，集市成了技艺交流的热闹场。
巴图首领的父亲，年过八旬的漠北老雕刻匠，拄着拐杖走来，手里捧着个旧桦木坯，上面刻着当年初学的“简单纹样”：“娘娘，这是我学雕刻时的第一块木坯，当年您说‘只要肯琢磨，粗木也能刻出好东西’，现在我们的雕刻真的出了名。今日用这木坯祭告天地，愿四方技艺永远传下去，让匠人都能靠手艺过好日子。”
甄嬛接过桦木坯，指尖抚过上面笨拙的纹路，忽然懂了：“技艺传万邦”从不是靠器物，是老匠人记得初学的执着，是青年记得工具架的锻纹，是孩童记得学技艺的欢喜，这些记忆让技艺永续。
夜色降临，匠心阁灯笼亮，暖光映着工具架与继世碑。工坊里仍有匠人在琢磨技艺，锻铁声、织机声不时传来，小巴图尔牵甄嬛衣角问：“奶奶，我长大能像您一样，让更多人学会好技艺吗？”甄嬛蹲下身摸他头：“当然能，记住今日看的技艺、工具架的纹，你一定能让技艺传遍万邦。”
回永寿宫，甄嬛翻开《万邦技艺录》最后一页，提笔写：
“雍正三十八年深冬，技艺大典于万邦集市举行，四方首领齐聚，建匠心阁，奉匠心架，传技艺，祭研技之始，传匠人之薪。自额尔古纳河定边始，三十有五载，历技隔族异而不馁，经研艺难而不屈，抗技艺失传而不惧，终得技艺传万邦，匠心守千秋，万邦安靖。此非一人功，乃各族同心共传之效。
愿后世见匠心架，知共传技艺之艰；读《万邦技艺录》，知互助研技之暖；观孩童画册，知薪火相传之切。永弃干戈，永怀善意，使技艺传遍山河，匠心延于千秋，直至山河不老，岁月无疆。”
写完，她将青铜工具架拓片夹在册中，月光洒在书页上泛银光。案上豆沙包有余温，空气中是松枝与木屑的香气，远处传来零星的锻铁声，深冬夜晚正为这匠心歌唱。甄嬛知道，匠心架会永远供在匠心阁，《万邦技艺录》会流传下去，那段技艺岁月与传承故事，会像永寿宫的炭炉，年年温暖，永远鲜活；像匠心阁的灯光，永远明亮，让“技艺传万邦”的誓言，刻在山河记忆里，回荡在百姓心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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